第二章 毛绒绒和滑溜溜

第二章

平安镇上这些日子热闹得很，镇子临近着山丘，镇上的人大多在这块山头上种了果树。现在到了冬至，正是橘子丰收的时候，往山上望过去能看到满山的果树上结着的金灿灿的橘子，不时能够看见几个男人挑着担子从曲折狭窄的山道上走下来，他们走得不算快，但每一步都踩得稳稳的，毕竟这条山道与其说是道，不如说是被许多人用脚结结实实踩出来的土坡，要是不留着神那可就要带着刚从树上采下来两大担子的果子一起一骨碌地往山下滴溜溜地滚了。

“小耳朵！给我走快点儿！步子迈得再大点儿！别磨磨唧唧的！”

段尔度哎了一声，背着装满果子的箩筐快步跟上。

“你说你，咋回事儿，老半天没跟上，还不如我一个老头子。”段追风回头朝她不客气地白了一眼，老人家扛着满满的两担子从山头走到山尾走得脸不红气不喘一路超车，愣是杀出中老年决赛区，可谓雄风不减当年。段尔度都能感受到身后被远远落下的男人们充满敬佩的眼神。

爷爷，不愧是你！

段尔度背着她丰收的小背篓，风风火火地紧跟段追风的步伐，被嫌弃也不在意，嘿嘿笑了几声，“我怎么能和爷爷比呢？我可是连您的半个指头都比不上，再说了爷爷哪里是什么老头子，您可是七里村的劳动标兵，还蝉联了平安镇年度越野跳总冠军！这十里八乡的哪只没听过您段追风名头的！您可是段追风欸！怎么能把自己说成是个普通老头子！您太妄自菲薄了，哎呀，像您这样了不起还这样的谦虚，能力和人品都这样的出众，当真是我辈楷模。您都不知道我们这些小辈暗地里都是把您当作自己的偶像来崇拜的……”段尔度真心实意，诚挚地说着。

段追风被这一篇五彩斑斓屁吹得身心舒畅，斜了她一眼，忍着没叫自己露出太灿烂的笑容，端的是一派长者的矜持自重，力求彩虹屁崩于前而不上色。

“行了行了，”他维持着庄重的表情，很是冷静地摆了摆手，“我才不听你这一套一套的，像你们这些小年轻见过的世面太少，这才算个什么，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有什么好崇拜的，也就是你们这群小娃娃修……咳、锻炼得太少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抱着个手机，动也不知道动一下才会稍微干点活就不行了。”

“像你们这个样子呦，白瞎了家里给的好体格！”段追风想到了镇子上见到的那几只小辈，说着便有些恨铁不成刚，一个个的兔崽子，就没见有出息的，全都一副软趴趴的样子，还怎么指望他们振兴兔族！看不到指望喽！

“嗨呀，毕竟时代不一样了，乱世出豪杰，您想想看您那个时代，当初群……并出，”她隐匿下了妖这个字没发出声，没有丝毫阻碍地继续往下说，“能人比比皆是，要是没点本事都不好意思活着，像您这样能耐、活到今天的就是顶顶有本事的大能……人了，我们这种活在和平时期的又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这个世道好，我们这些小家伙也就安安心心过日子了，出不出息也不要紧，总归能活得好好的，再有爷爷您这样宽厚又慈爱的长辈护持关怀，真是掉进了福窝里头。”说着说着，段尔度又开始疯狂吹捧起来。

“就你这崽子最油嘴滑舌。”段追风轻斥，虽然面上不显，但依旧能看出喜气洋洋的架势，连步子都迈得比往常大了些。

段尔度蹦蹦跳跳着跟上一边不忘继续接口说道，“这怎么能算是油嘴滑舌呢？孙女说的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一老一少就这么一个诚心诚意地吹着一个心满意足地听着，一个尽心一个尽兴，很快回到了自家的院子。

等到段追风放下肩上的长担，段尔度便自然地要弯腰帮着收拾挑来的两大筐果子，要挑拣合适的装袋。

“短短回来了呀，累不累啊去休息一下咯，这里你别忙活了。”院子里奶奶探出头，瞧见她满头的汗心疼得不得了，忙跑出来拦着不让她继续干下去了。

奶奶和爷爷对段尔度的叫法不同，爷爷叫她小耳朵，奶奶叫她短短，就像她的大名一样，短耳朵。因为她原形的耳朵要比其他兔崽崽都短一截，所以起的这个名儿。据爷爷的想法来说，一直这么叫就是提醒老天这里有一只兔崽崽混得不太好，让老天能够注意着点，以后帮帮忙给她这只“残疾”兔一点关爱。

只不过在妖妖局妖口登记处记录的时候出了点岔子，因为段追风带的口音太重，再加上不识字，所以登记的时候就让段耳朵阴差阳错地变成了段尔度。看起来似乎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简直有文化得不像一只正经兔族出身该有的名字——缺少了点兔族一脉相承源远流长的文盲底蕴。

“去去去，别捣乱，去屋里喝口水去，要么去看电视。”段追风也嫌弃地催促她赶紧走人别搁在这站着。

段尔度只得悻悻转身走开。

“今年果子长得不错啊！”段奶奶，也就是白柳柳，捡出几枚橘子夸赞一句，然后问道，“山上还留着多少？”

“没多少了，再收上几天就差不多了。”段追风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