卌一滴泪
金云熹着实有些胆怵。
眼前这个男人比她高大得多,更不用说经过几年武打动作戏的历练。
力量上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况且……她对他的本能的渴望,并不会比他少。
只是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间,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他们还没有可以并肩携手的能力。她离他太遥远,远到会被这距离中的黑暗吞没。
要对一段感情负责,不是动动嘴皮子、谈谈情、说说我爱你就可以的。
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决定认怂,“祁钧,我……”
“什么都别说。”他欺身靠近,恨不得把两人之间的距离变成无理数。
金云熹无处可躲,心理盘算着要怎么拒绝他,或者如果不拒绝,要怎么面对可能比明早的太阳来得更早的狂风暴雨。
祁钧搂住她的脖子和肩膀,用她根本无法抵御的苏入骨髓的声音,恳求道:“让我抱一会,好不好。”
金云熹松了口气。放弃抵抗。
上一次被他结结实实抱在怀里,还是上一次。
在南极的吉川号那并不宽敞的船舱里。比起那时候晕船的祁钧,现在的他也不见得有多清醒。
“你松一点,我要喘不过气了。”过了许久,金云熹轻轻推他。
原本还铜墙铁壁似的男人闻及此也放松了肌肉,“对不起,”他呼吸深沉,“我,太想你了。”
享受这个拥抱的不止是祁钧。
终于有了空隙,金云熹也伸手攀上他的脖颈,就那么搂着他。她没有开口,却在无声地表达着:我也一样想念你。
*
虽然是白天,但祁钧的房间没开窗帘,玄关昏黄的踢脚灯更衬地此情此景暧昧非常。
心跳的声音都格外清晰,呼吸从规律变得混乱……
先前的努力不能功亏一篑。她尚存一丝清明。
祁钧先开了口,“去沙发上坐坐吧。”
金云熹松开,希望双颊的红晕不要太明显,刻意缓了一会,才勉强挤出一个字:“好。”
柔城干燥,酒店的暖气没有开太热。祁钧给她搬来了毯子,两个人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好像距离拉近了美就没了。
像极了没谈过恋爱的中学生。
“看电影?”祁钧提议,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要找点事情转移注意。
“好啊。”金云熹爽快点头。
“看什么?”
“看……《燚》吧?”前几年祁钧主演的。
“金老师,你饶了我吧!”祁钧觉得那里面他演技稚嫩生硬,不想给人看。尤其不想给金云熹看。
“我觉得拍得挺好的啊,不是还拿了最佳新人奖吗?”
《燚》是祁钧第一部担当男主的电影,在他们分手那年拍的,演一个看起来没有感情的战争间谍。那是他演艺事业的重要转折点。
“那时候光想着要出头,没日没夜地跟导演编剧他们深挖角色。说实话,也是那部片子让我真正感受到了入戏。”祁钧回忆着,那些吃过的苦记忆犹新。
“你以前不也演得挺好吗?不觉得入戏吗?”金云熹好奇,专业总分第二的都这么凡尔赛了吗?
“以前,我觉得刻意表演的成分多一些,尤其是面对你的时候。那时候我记得还怪过你太入戏。”
“恩……”金云熹边回忆边点头。那时拍《陌陌无闻》,她总把祁钧当成男主角吴南,总把消极的情绪转移到他的身上,想来他也挺无辜的。“我那时候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谁知祁钧并不买账:“你知道,你可喜欢吴南了!”祁钧吃自己的醋毫不手软,“我那时候甚至觉得要是我真的是吴南该多好,就陪你在戏里不出来该多好。”
“还是算了,现在看来吴南也挺渣的。”
“我觉得自己也挺渣的。”祁钧叹了口气。
在世俗眼里,他也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好男人,一点也算不上。
“我更渣好不好?”金云熹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所做所为好像错得更多,“碰上我这种人,你还不赶快逃走?恋爱脑没得救了。”
“你没什么不好。”祁钧说得很平静。
这话说得很有歧义,金云熹说:“那就是有很多不好了。”她明白他的本意,但她将计就计,顺便赏他一个白眼。
“我不是这个意思。”祁钧想要解释,想着怎么说她才不会生气。但仔细揣摩她刚刚的小表情,明明很得意的样子,才反应过来:“你故意的!”
金云熹咯咯咯地笑了起来,他们好久没有这样轻松地相处了。
世界太嘈杂,搅混了本该静静流淌的溪流。
他们在本该享受爱情的年纪不得不承受太多来自外面世界的压力,不是他们要的,却也是躲不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