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亲了
薛文卿眼神发亮,苏顷提出的不同于日常伦/理的对策,刺激他心里升起无可抑制的欢愉。
同样造成不小影响的除了薛文卿,还有门外的赵霁。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听到的,可理智告诉他,苏顷确实这么说了,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他失魂落魄地不住道:“要去拿纸,去账房拿纸……”然后便狼狈地逃离此地。
苏顷瞟向一边儿,“开玩笑的,什么我男人,我才不要你是我的,就当是你我合作,明日春芸春桦会带着礼去拜访,需要你手写一封信,至于这件事所造成的名誉损失,若是你在乎,等此事落定,我再给你翻回来也可以。”
薛文卿早在她说第一句时眼里光就灭了。
他自嘲笑笑,“差点当真了,真残忍啊苏老板。”
自嘲过后他正色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爹受了刺激,不管不顾了又该如何,他许会说你勾引我,加剧打击苏家。”
“当然想过。”
“那你还做,不如想想别的办法。”
苏顷叹气。
“你还是没懂我之前的意思。”
薛文卿因她这句否定有些生气。“我懂!你咽不下这口气,想硬碰硬,可我只是担心你。”
苏顷没有一丝动容,她姿态冷静甚至冷酷。
“比起担心我,你不如先担心你爹会不会被气死。”
薛文卿无奈道:“我知道你秉性刚烈,能把苏记商行做到如此大,独自承受了许多,但我爹能做到的远比你想象的更加……”
“薛文卿。”苏顷听烦了,她叫停。“你知道我为什么不会喜欢你么。”
薛文卿沉默。
苏顷起身慢慢走到一扇铜镜前,镜面映出她的眉眼,还有左眼眼下一粒不起眼的疤痕,小却深。
“你知道石头缝里的野种子是如何发芽的么,凭着天赐的雨水,努力长出根须,牢牢地戳进缝隙,汲取着贫瘠的养分,顶破石块,窥见天穹。我们苏家的姐妹,都是如这般挣扎出来的,内心都有一股狠劲。就算是像我大姐一般,打小邻里都说耐心柔和,宽容大度的,到了紧要关头也是一样的狠,而你不一样,你出生就有盆,有人给你浇水施肥,所以你与我们不同。而我,不需要不同的人站在我身边。也不需要一朵家养花,来担心我能否经受住狂风暴雨,那只会让我觉得侮辱。”
家养花……薛文卿手握成拳。
“所以那个赵霁就跟你一样了么?!我是个家养花,那他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一个吃软饭的,又能好到哪去!”
苏顷垂眸。
“你只看到让你看到的,更多的也是没有跟你说的必要。”
“你就不怕我会因为这些话不配合你么。”
苏顷静静看他。“那我会很失望,原来你连合作都不行。甚至,连你想借此剥去薛家身份,彻底逃脱掌控的愿望都打算放弃了。”
薛文卿愣了片刻,带着妥协般凄然笑道:“你真的是……”
轻易拿捏了他所有。
“敢问苏老板是什么时候察觉到的。”
“刚刚,突然。”苏顷打开门,外面霞光漫天,将她全身渡上一层金边儿,她回头一笑,不甜不柔,与光相映,反充斥慈悲。
薛文卿微微眯上眼。
“而且我二姐在家,她要是听见你不配合,那你就惨了。”
门阖上,屋内陷入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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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顷一步一个脚印踏着院里光滑的卵石路。
察觉到薛文卿真正的目的,应该从当初烟娘同她讲的那番话算起。
他的郁郁不得志……他的禁锢与不甘……
当然这些都与她没有关系。
苏顷出了院门,加快脚步。
她还是垂髫小儿时,就不得不通过各种既得信息来揣测人心,到后面已形成习惯,因此这方面很是敏感。
烟娘告诉她薛文卿的痛苦,而她终于开始回想与薛文卿的种种,知道他绝非无的放矢之人。
他对自己的喜欢是真的,但他人的本身就决定这之下包裹的种种心思不会单纯。
脚下突然踩中一颗尖锐的小石块,苏顷停下,将石块踢走,继续前行。
她能理解,因为在这方面,她也大同小异。
他们这种在人心里沉浮太久的,早就学不会完全的放松了。但是,她不想要这样的自己。
于她而言,这其实很可悲。
她深刻怀念,那个姐妹三人无忧无虑在河滩玩耍的时光,大姐搂着她,二姐带着她,没有明枪暗箭,没有重重诡谲。
“哈……好累。”苏顷停在一棵桃树前,花开尾声,彼时粉红的花瓣发黄卷曲,凋零一地。
好累啊,从没觉得这条路这么长。她靠着树干蹲下,捏着脚踝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