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决定(二)
在过去的三十六个小时里,李乔先在公司忙碌了一个白天,晚上应酬到一半却因为严重腹泻住进医院。在医院整宿没睡,然后被陌生男人拎着棍子追、差点儿被打,之后在清晨不到六点的时候,她裹着羽绒服、摸着黑、好似逃亡一样走到地铁站、坐地铁回到住处。但在住处她也睡不着。一直熬到了现在。
以前赴国外参展,李乔也经常三十六个小时不睡,但那是去挣钱的,有无限动力。
可过去的三十六小时是纯折腾。同时,她还要考虑张皓宇的体面,暂时息事宁人。
就在这个当口,陆鸣铖忽然打来电话。
他其实可以不打电话。因为李乔只是给他发了一条信息,问:“明天怎么安排?”
他回复一条信息就足够了。
但,他打来了电话。
“喂。我考虑过了。明天······你休个周日。”陆鸣铖说。
李乔忽然觉得陆鸣铖的声音非常好听。
其实,他的声音一直都很好听。
只是······在这个静谧的春夜里,他的声音格外动听。
“好,感谢。”李乔也想让自己的声音格外动听。
“不过······有些事我想咨询你。明天晚上八点半方便吗?”他问。
李乔刚想回应,他又说:“明晚我有一个应酬,大概八点半才能出来。”
“不着急。我明晚的时间都是你的。”李乔刚说完便觉得这句话哪儿不对,于是紧急调整地重复:“明晚八点半可以。”
“好,明晚八点半我去接你。”陆鸣铖结束通话。
李乔搁回手机,狠狠地呼出了一口气。
本来朦胧的睡意却因为突突突的心跳暂时隐匿于墙角。
但很快,浓厚的睡意从墙角卷土重来。她浑然入睡。
这一觉她天昏地暗地睡到了第二天中午十二点!
睁开眼,彷若隔世。
拿起手机,仍有张皓宇发来的信息。
与昨天的一堆解释和一堆道歉的信息不同,这次张皓宇的信息只有一条——请李乔面谈。
李乔想了想,回复他:“下周六,我请你喝下午茶。地址等会儿发给你。记得给我带两瓶Le Vaste Univers香槟。就两瓶。好啦,下周六见!”
信息发送后,李乔开始挑喝下午茶的地儿,随即,张皓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电话里,他显得特别乖巧体贴,问:“乔乔,你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我现在好着呢。从昨天开始,昏天黑地睡到了刚才!”李乔语气轻松,面带微笑。
张皓宇虽然看不到她的笑,但明显感觉到了她的轻松。所以,他的语气也轻松起来,问:“你刚起床?”
“嗯,刚起。”李乔说
“我昨天担心了一天!吃午饭没?”张皓宇问。
“还没有。”李乔答。
“一起吃!等我去接你!咱俩一起去吃午饭!我也没顾上吃饭!你住在哪儿?地址发我一下。”张皓宇说。
李乔笑道:“别!我现在吃不了多少东西。你一来,我不得多吃点儿?先这样吧!咱们下周六见。”
李乔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儿便传来电话铃声。
座机电话的铃声。
张皓宇不予理会,坚持问道:“你住哪儿?我过去给你送点儿吃的就走!不在吃饭的时候烦你!”
李乔其实还没决定向张皓宇公开自己的住址。
先不说张皓宇可能会与陆鸣铖在自己小区的大门口碰面的问题。就说目前双方关注的焦点——严重腹泻这件事,到底如何达成协议、到底达成怎样的协议?其实李乔还在考虑。
于是李乔说:“快接电话吧。咱们下周六见。等会儿我把会面地址发你。记得带香槟。”
说完,她没等张皓宇再说,即挂断电话。
然后抻个懒腰。
昨晚的剩饭热一热,够她凑成一顿午饭。
在厨房忙碌了片刻,看着摆了半桌子的盘、碟和碗,李乔忽然想起陆鸣铖,和他做的两顿饭,以及昨晚自己因为嘴瓢说过头儿的话。
生理的脆弱确实会让人的心理变得脆弱啊······
李乔自嘲地笑了笑,坐下来,伸出筷子去搛菜。
可是,自己以前也生过病。那时的心理也没这么脆弱啊······
李乔一边吃一边琢磨。
大概······也许······可能······是因为自己最近太闲了?
李乔硕士毕业后,已经工作五年。五年来,起初为了业绩,即便周六周日,她也在钻研业务,所谓用功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服装外贸行业尤其琐碎,她一没经验二不是该专业的科班出身,自是要狠狠恶补、下一番狠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