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时长，终毁望

斐黎已经很久没有再来天宫了，要不是他的姑姑荼织回来，他可能再也不会上来管什么闲事，但人来是来了，却还抬着下巴不看人，怄气明显。

荼织叹息，也就是到了这种时候，他才能显现出孩子气的一面，让所有人想起，斐黎是他们小辈中最年幼的一个。

但尽管他表现的好像很生气，却还带了那块足以百尺的鲛绡幕帘，然后板着脸把帘子挂上了，天帝看完全程笑的浑身颤抖，而那把快要散掉的骨头和他满头的纷杂却让荼织和斐黎胆颤心惊，独他一人开心惬意。

“斐黎”天帝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正经缓慢道“鬼王先前说的事情就要先麻烦你了”

斐黎板正的站着，低声应“没问题，其他的我都可以，除了一件查阅古籍，就翻书这种细致活，我可做不了，得找擅长行文的来帮忙”

原本这也不算是特别难，但是天帝却陡然沉默，斐黎疑惑，荼织便代为解释道“苍夷那小子，把人间搅得一团乱，如今天宫所有文职都忙得头脚倒悬，恐怕根本抽不出这个人手”

“什么？”斐黎火暴脾气上来，但望着天帝那副萧索的样子，便左右走两步压了下去，思索一番后说“司命呢，他应该还闲着吧”

“他就算了吧”天帝接口“鬼王，哎，他们两情相悦，历经千帆才走到如今，倘若此时还要压缩他们相处的时间……”

三人共同沉默，直到最后斐黎才突然开口道“那我先干着吧，慢慢来”

天帝也点头，然后轻声说“荼织姐姐，斐黎，这是一场持久战，但我无人可以托付了，只能拜托你们，一定要完成她的嘱托，哪怕等上千万年，唯独这样才算是对鬼王的一些补偿。”

天宫九重，云端之上，永昼不变，和冥界的永夜异曲同工。

凡间的说书先生讲起一些杜撰的神仙轶闻时，常说天上一天，地上百年，神仙一眨眼，人间已千年，但事实并非如此，否则天上那些神仙怎么会知道自己究竟多少岁，又怎么去撰写一些文书呢？

那么在普遍情况下，天地冥三界使用的其实都是同一种时间观念，四刻半个时辰，八刻一个时辰，十二时辰为一天，子时轮换，周而复始。

所以即使司命和白幽离两人片刻不离，却也抵不过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到了实现允诺的时候，他们再次来到了这座荒芜的毫无生气的巫歧天山。

苍夷早早就等在了天山神殿的门口，所以他们一上来就看见了公孙谨那张天生的笑脸。

今日阴凉，所以神山的上空飘满了乌云，他们两是一路牵着手上来的，走到门口的时候，白幽离松开手，司命也从容的放开，并没过多纠缠，也没有多说什么话，就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身影毫不犹豫走进了漆黑的神殿。

苍夷还站在门边，看了他一眼问“你要进来吗？”

“不”司命平静道“我不进去”

苍夷微微皱眉“随你”，言罢便跟了进去。

神殿的大门依然开着，司命就站在大门外，一动不动，他的右手手指还微微环着，保持着刚刚牵过她的样子，就这样望着苍夷和白幽离的背影一前一后消失在黑暗中，才握紧了那只空心的手，将那点转瞬即逝的温度牢牢攥住。

而漆黑的神殿深处，苍夷在墙上微微一抚，满是壁画的那面墙微微移动，露出了一道通往地下的小门，他手上提着灯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白幽离，一步步走下石阶，踏上平地的那一刻，风声呼啸，立时灯火通明，照出一座与上面一般无二的地下宫殿。

他们走过深长的石廊，在尽头左转，终于有了点不同。

这是一个圆形的石室，正中间长出一张圆石床，床上还映着漆黑的不知道是哪年的烧印，左侧靠墙有一座巨大的炉灶，炉灶里面插着极长的火钳，还燃着一团边缘金黄内芯嫣红的火焰。

“这是三色冥火”白幽离站在炉灶前道“三色冥火是幽都至宝，你怎么拿到的？”

“翟耀给的”苍夷随意回答，送上来个瓷瓶给她道“妄思丹，能给你造一个无痛的美梦，原本我是想要给你用魔花三千镜的，但是思虑到战神的死和它有关，你应该也不想再看见它，就算了”

白幽离垂眸看了那瓷瓶一眼，没有接“不用，遑论是妄思丹还是魔花三千镜，都不用，这么多年为了逃避某些事实，我已经昏沉做了很多梦，这一次，还是醒着吧”

“你确定？”苍夷满面忧思，又举上瓷瓶“我需要将你灵肉分离，以肉锻剑，以血浸染，以魂焚烧，这过程比冥界最狠的刑罚还要痛苦万分，不仅在过程中感受到分，尸焚。烧的痛苦，且逐渐递增，直至铸剑成功，你的神魂还会成为剑灵，在永久拘禁中痛感不消，反复折磨”

眼看白幽离没搭腔，苍夷甚至开始急躁，瓷瓶直接塞到她手里道“妄思丹可以让你永远沉浸在美梦，完全离开这些痛苦，吃了它吧”

瓷瓶微凉，白幽离握着它，终于不再坚持，打开瓷瓶吃下去，然后闭上了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