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能拿来卖的？

阿婆引她来到一户农庄，一个瘦高个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此人衣着讲究，是个生意人的打扮。

他一上来先问了些简况。

“叫什么名字啊？”

“巳儿。”

“多大了？”

“大概……” 巳儿不知如何回答，她修成人形之前还不知道年岁是个什么意思。

“十三了。” 阿婆满脸堆笑，替她答道。

“怎么可能？我少说也活了五十多年了。”

此话一出，男人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着她，又问道：“家里几口人啊？”

这话正戳中巳儿的伤心处，令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哎！” 男人叹了口气。

阿婆又赶紧赔笑，道：“没有了，没有了，都死光了。”

说罢，伸出双手，摆出一副乞讨的姿势。

巳儿见状也有样学样，露出天真的笑容。男人看看她，紧皱的眉头仍得不到舒展，不情不愿地拿了些碎银子放在阿婆手里。

阿婆看了一眼，不甚满意，委屈地说：“咱们说好的，是不是少了些？”

男人伸手指了指脑袋，示意巳儿是个痴傻的。小声说：“嫌少你就还给我，领回去，领回去。” 伸手欲将钱财拿回。

巳儿可不高兴了，这人怎么欺负阿婆呢？于是直接去抢他的钱袋子，两人撕扯之际，阿婆吓得一溜烟就跑掉了。

巳儿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何事，便被一个壮汉带进了屋内。说是个屋子，其实不过是栏房一楼的低矮空间，人在里面都直不起腰来。四周都被木板订死，可又四处透风，潮湿阴冷。屋子里还臭气熏天的，从前兴许是用来养猪的，地上的脏污都没来得及清理干净。屋内挤了一群年轻姑娘，个顶个的俊俏水灵，但脸上全都没有个笑模样。

巳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好看的姑娘。师兄说的果真没错，这人间真是个好地方，小姑娘们都长得如此动人。巳儿不禁憨笑起来。

姑娘们见她这憨傻样，都避之不及，巳儿只得找个远一点的墙角蹲下。她不晓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露了马脚，多做多错，因此她决意暂且收敛一些，恐被他人发现了身份。恰巧旁边也有个不合群的，跟她正好凑成一对。这个姑娘蓬头垢面、衣着褴褛，一副叫花子打扮。她俩倒是互不嫌弃，没过多久就熟稔了起来。小乞丐名叫小雯，才八九岁的模样。其他姑娘没人记得她的名字，只有巳儿愿意“小雯”“小雯”的唤着。她也不嫌巳儿憨傻，一声声“巳儿姐姐”叫得勤快。

子时已过，姑娘们全都迷迷糊糊的睡下了。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吵醒了所有人。有人进来往地上丢了个什么，又关上门，上了锁，离开了。借着墙板缝隙处透进来的月光，巳儿看清了，地上扔着的也是个姑娘，被绳子绑了起来，似乎还受了伤，奄奄一息的样子。她刚想上前查看，却发现那些姑娘们非但没有丝毫关切，反而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躲得老远。巳儿不懂这又是什么人界的规矩，犹豫了。

“好像是昨天逃跑的那个姑娘。” 小乞丐凑到巳儿的耳边轻声说道。

“为何要逃跑？” 巳儿不解。

“这里的，谁不想逃跑？”

我就没想逃跑啊，巳儿心里想，但嘴上没敢说。

“巳儿姐姐，你是怎么来这的？”小乞丐问道。

“有个阿婆介绍我来做工的。”

“那你是被骗来的了？”

“没有啊，我是想来挣钱的。哦！你是说那人骗了阿婆？” 巳儿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本以为你是装傻骗他们的，原来你是真傻啊。”

巳儿苦着个脸，怎么连小雯妹妹也说我傻。

小乞丐自然是个会看脸色的，立刻安慰道：“没有，没有，我开玩笑的，姐姐别往心里去。”

巳儿对小乞丐的话将信将疑，可自己又想不明白，便问道：“他们怎么骗人了？”

小乞丐笑笑，慢慢悠悠的解释道：“你见过那瘦子没？他本是个跑船的，不知做了什么不干净的生意挣了点钱。如今闹水灾，怕是生意不好做，竟干起这种生意。”

“这种生意是什么生意？”

“人牙子呀！就是买人卖人的。想必他常年在外有些门路，说不定还与官府的人勾结。”

“人也能拿来卖的？！” 巳儿不禁惊叹。

“人怎么不能卖了？就是太平年间，买卖儿女都是常有的事，更别说现在这世道了。” 小乞丐有些无奈的道。

“可人长了腿会跑，如何拿来买卖？” 巳儿不解的问。

小乞丐指了指地上躺着的那个，说：“那不就是个长腿的？听说是母亲病了，家里再没有旁人了。”

巳儿不禁后背发凉，回想自己幼年流浪之时，一个不慎就可能沦为强者的盘中餐，在妖界，自古以来便是弱肉强食。可人界自有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