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三）

白栀抱着兔子从后花园回去时，恰好看到书房门敞开着。白公子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刻雕刻着什么。

午后的光辉透过窗棂洒了进去，在他身上镀了浅浅一层光翼。

他篆刻得十分认真，没有注意到白栀靠近。

白栀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趴在窗户边，突然说道：“在雕刻什么呢？”

白公子惊了一下，刻刀险些划出玉石伤到他的手指，他收回手，抬头对视上少女明亮的眼眸，说道：“没、没什么。”

“那你慌什么？”

“我没有。”

他把手背到身后，避开白栀的猜忌。

一阵微风拂过，吹翻了桌上的画纸，白栀看到了那张画纸上的图画。

画纸年代已久，上面画的是一幅肖像图，但画工很拙劣，人像只能用潦草二字来形容。然而，画纸却被人保护得很好，像是珍藏很久，没有折痕。

白公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察觉到了什么，迅速用书盖住，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白栀愣了一下，蓦然笑出了声。

白栀问道：“那是你画的吗？”

白公子还没从慌乱中缓过神来，神色怔怔。

白栀道：“呃...勉强能看出是个人，但画技还需进步。我的画技也不好，改天可以一起去古镇江头找孙画师，听说他年轻时是为宫廷侯爵作画的，想必画技一流。咱们可以去请教一下。”

白公子惊讶地说道：“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这幅画...”

画上的是祁夜弃，是少女为了寻找他特意画下的寻人启事。后来少女离开后，他捡起画纸，一直保存到现在。

白栀挠了挠后颈，尴尬地笑道：“与我有关系吗？我不记得了，我的记忆不是很好。如果与我有关系，你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努力记住。”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选择性地忘掉了曾经发生过的不愉快事情。她的记忆力不如以前那么好了，身体构造也不允许她保留过多的记忆。

“那...这个呢？你还记得吗？”

白公子将手里的同心印拿在白栀面前，小心地问道。

玉石很漂亮，在光辉下散发着清冽的光泽。然而，可惜的是，玉石上布满了裂缝，仿佛曾经被人用力砸碎过。

白栀道：“这个...也与我有关系吗？对不起，我都忘记了。”

良久，空气都快凝滞了，她看到玄衣青年脸上浮现出悲伤的神情，眼里雾霭沉沉，让人难以捉摸。

他...怎么了？

白栀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的玄衣青年，虽说是青年，但仍保留着少年模样的清冷感，是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年纪。

他垂下眼眸，“是我送给我妻子的，只不过摔坏了，她也不喜欢。”

白栀迟疑了一下，“那个...我觉得很好看啊，她不喜欢，不妨...不妨送给我也行，我很喜欢。”

玄衣青年缓缓抬起眼，凝视着她。

白栀局促道：“我就是觉得这么漂亮的同心印没人欣赏也太可惜了，可以送给我吗？”

他惊喜道：“这个碎了，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再帮你雕刻一个。”

白栀重重点头，“嗯。”

*

镇子里的王家妇年近三十终于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家中二老喜不自胜，特设了满月宴，邀请全镇的人前去参宴。

白栀也收到了帖子，备了一份厚礼跟着去看小娃娃。

小娃娃已经三个月了，不哭不闹，躺摇篮里睡得香甜，小脸颊肉嘟嘟的，白里透粉，嘬吮着手指。夏末的天还很燥热，两个小娃娃穿了件贴身的小背心，王家妇拿着团扇扇风。

白栀静坐在一旁，看着小娃娃不禁感叹道：“好可爱！”

王家妇说道：“想抱一抱么？”

“我可以么？”

“当然可以。”

王家妇放下扇子，弯腰很熟稔抱起女娃娃递给白栀，白栀第一次抱孩子，手臂也不知道托住小孩的哪个部位，身体僵直地拢住小孩软绵绵的腿和后脑。

小孩睡梦中感受到不舒服，也没有睁眼，拧紧了五官放声大哭。

白栀手足无措，周家妇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第一次抱孩子吧？”

白栀点点头。

王家妇接过孩子一边哄着，一边对白栀说：“没事，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以后多抱几次就会了。看你这么年轻，抓紧时间也生一个，别像我，一把岁数了才生下，老遭罪了。”

“生...生孩子？！”

白栀吓了一跳，她可从来没想过自己能生孩子。

周家妇一向热心肠，闲话也多，“对啊，你不是也很喜欢小孩子么，回去跟你夫君也生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