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李业案（十）

沈紫合转过身去，昏黄的空间里，烛火摇晃，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背影正高高的举着手里菜刀一下一下的手起刀落。

“砰砰砰”的频率，一下又一下的砸着，仿佛砸下去的每一下都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沉重的喘息声，闭塞窒息的空间，骤然升高的温度，气流中流动起一股令人心生恐惧的危险信号。

沈紫合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眼前的一幕再一次震惊得他目瞪口呆。

只见那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举着刀用着全身的力气正在一下一下的劈砍着一具早已不再动弹的尸体。

尸体仰着面，布满血丝的眼瞳瞪得硕大，朝天望着，失去了焦距。脖子以下的躯干已经被砍得血肉模糊，全身的血液早已流干，心口的地方黑洞洞的，里头正好少了一颗心脏。

“李业？”沈紫合不禁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那正举得高高的菜刀赫然停在半空中，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如同静止。

沈紫合瞪着那具不动的背影，强烈的危险如同这炙热的温度，越升越高。

“你是在找我吗？”

渗人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惊得沈紫合本能的转过身去。

身后的画面，那个高高举着菜刀的背影瞬间化作了一把沙砾消失于无影，取而代之的正是多日开膛命案的正主李业。

“你是在找我么？”一个身形矮小但体格格外彪悍的男人站在了沈紫合的面前，咧开了嘴正在同他笑，一双秃鹫般的眼睛，微微的眯起，仿佛淬了毒液一般的凶狠。

沈紫合：“你就是李业？”

李业笑：“你就是这圣都府的官？”

沈紫合：“正是。”

沈紫合见到李业笑得更加开心，不禁问道：“你笑什么？”

李业告诉他：“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幸运，你就是第一百个。”

沈紫合听完浑身一震，还不来不及反应过来，忽然便是心口一窒，一阵剧烈的疼痛重重的击打在了他的心口上，疼得他一下子单膝跪在了地上。

李业像个鬼魅瞬间就站在沈紫合的面前，如同神明一般居高临下的俾睨着他。

得意道：“怎么样，滋味如何？”

沈紫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心口上的剧痛让他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满脸的惨白，额上的碎发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了。

然而李业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只见他轻松的勾了勾手指，沈紫合下一刻便双脚离地，腾空了起来。他的脖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牢牢的束缚住了，挣扎两下就出现了一大片狰狞的红色。

李业站在那里十分得意看着痛苦挣扎的沈紫合，好像捏着一只弱小的毛毛虫，等到折腾够了轻轻一捏就会断成两截。

“你们这些狗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吃个人心怎么啦，还不是因为要治病。你们这些达官显贵的若是也得了和我一样的毛病，还不是照样杀人取心绝不手软。不就因为我是个普通人么，你们这些人干的那些腌臜事情还少么，凭什么我就该死，我只不过想好好活下去罢了。”

李业一边说一边将情绪化作了手上操纵的力量一点一点的加注在了沈紫合的身上。

沈紫合的身体感受了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无从抗拒无法摆脱。

他的耳边，李业如同公鸭一样难听刺耳的笑声不断的回荡，他的笑声同样充满了攻击性，如同无数把钢针穿进了他的脑子里，疼得他几近昏厥。

沈紫合心想，这就他的意念吧。

正如同他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一样，现在的疼痛同样都是幻觉。

既然是幻觉那他是不是只要不去想，这些幻觉就会消失呢？

沈紫合痛苦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迷茫的神色。

李业见状冷哼了一声：“你以为只要不去想就会没事了吗？哈哈哈，你可太天真了，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呢？

沈紫合只觉得满世界都在颠倒都在摇晃都在崩塌，还有李业那丧心病狂的笑脸。

那得意傲慢的姿态，俨然已经是一个胜利者。

自己一定会死么？直到这一刻沈紫合依然在思索这个问题，因为他已经从李业的眼睛里面看见了自己的样子。

为什么李业能够看穿我的想法呢？

意念不是幻觉，那又会是什么？

沈紫合如今仅有一点微弱的气息支撑，他的意识越瓢越远，渐渐的眼里出现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画面，他看见了他的娘永远都穿着紫色的衣裳，他还看见了羽鸦划破了她的手腕喂了他一口血，还有一个女人就站在身边一直在同他说些什么……

这些画面大多都是零零碎碎的，从小到大的都有，他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孽会隐身吗？”

“不会！”

是谁说的话？飞逝的画面碎片里沈紫合忽然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