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佟芳长剑即出,拦在前方,微微扬首,让他站住。
“殿下反应真快,天下少有。”他嘴上认输,承认自己一再小觑了她。
“姝英与我情同姐妹,你最好别打她的主意。”萧芙白语气不算太差,还是带着商量的柔和。
二人对面直视,容渊眸底很深,她看进去,只觉探不到底,长声叹息后,她假惺惺道:“我知道你想报仇,灭吕氏又不是你的最终目的,只要你放过姝英,我走之后定有厚礼相赠。”
容渊油盐不进:“是何厚礼?”
真是难对付,竟敢问身居高位者索要回报。
回你命的报!
萧芙白糊弄不过去,只得很真诚地对他说:“你想掌赵家天下,就不能得罪了我,不信看看赵显,他恨我入骨,又何曾真敢动我一个手指?你好好想想,若将来你掌江山。就不怕陇西军长驱直入煌都吗?兵者大凶,何况你也还未得天下,若提前得罪于我,岂不给自己添了大麻烦?”
话说白了,意思明晃晃的:你若动她,我就整死你。
容渊脸色阴了又阴,比刚来时更像块冰垛子。
“你再好好想想,退下吧!”萧芙白说累了,一抬手,佟芳便近身前来服侍,她步履款款地向殿后走去,没有再理会容渊。
回去的路上,容渊不时露出控制不住的狠戾之色,随后又自己告诉自己,再坚持三日,等她走了就好。
心上莫名的狂躁才慢慢被抹平。
招来一名宫中御奉,命他速去吕府医治。
御奉领命而去,吕姝英当夜退了高热,看守的禁军见宫里派人来照顾,便比之前上了心,安排了头等的饮食送来。
吕姝英在鬼门关转了两日,醒来后依旧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可她却浑浑然弄不明白一件事:
自己如今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自幼身在声势显赫之家,她三岁便得先帝赐凤冠霞帔,姑母、父亲和哥哥们无论何时都是她身后的倚仗,不管她如何任性,都无需担忧后果,无人敢对她皱一下眉,哪怕是在皇宫,她也是地位超然的存在。
如今大厦倾塌,姑母能保下她,已是竭尽全力,身后的一切倚仗烟消云殒。
她成了孤零零的一个。
阿爹在起事前,已经做好了事败的准备,吕家二十多年积攒的财富和矿藏,阿爹都私下托付给了她。
“铜矿、铁矿、金矿,共计九座,我吕望祖早已富可敌国,唯一的弱点是手中无强兵,英儿,若一切顺利,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公主,若天不助我,你就好好利用这滔天之财,代替阿爹完成心愿。”
她原本只想任性地做吕家的小姑奶奶,伺候姑母,在宫里狐假虎威,好好护着白白。
可哥哥们在她面前惨死,连她疼爱的侄儿们也横尸眼前,两位嫂嫂痛不欲生,当场就跟随丈夫孩子去了。
阿爹此刻生死未卜,但她知道,阿爹也活不了。
吕姝英清楚明白了一个事实:她要独自背负着吕家,继续走下去。
她曾经也不懂,为何白白分明厌恶赵显,却要同意嫁给他。
直到终于轮到自己,她才顿悟了这世上所有、她曾经以为的 “不合理”。
命运的光芒普照世人,将吕姝英的人生折了一个大大的弯。
是夜,吕望祖在天牢身亡。
守卫发现后层层上报,赵显得到消息,默然几许后,走出了福宁殿。
慈宁宫的女官终于盼来了赵显,她一日三请圣上,均被曹都知拦在门外。
今日圣上终于来看太后了,女官恭敬地迎上前:“圣上快请,太后恭候多时了。”
赵显眉宇间笼罩着愁云,站在吕太后病床前,撩袍下跪。
“请阿娘恕儿之罪。”
女官安静地守在寝殿外,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哀哀欲绝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