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出逃前一日,三司齐聚勤政殿。
赵显早已派人传吕望祖入宫当面问话,然而时辰过去,并未有人入宫。
一名庞眉官员身着绯袍,口沫横飞,执笏义正言辞地恳请圣上羁押吕望祖。
“贪墨军饷,陷害同僚,大罪已经坐实,可吕望祖依旧任左仆射一职,臣以为不妥,请圣上下旨,革除吕望祖身上所有职分,收押刑部大牢。”
赵显心不在焉地听着,不时浮起苦笑,若是有把握能动手,还用得着大臣们耳提面命?
“吕望祖把持朝政多年,同党甚多,请圣上清查吕氏党羽。”
什么屁话!若是能查,他会不查吗?
赵显懒悠悠地转着眼珠子,老神在在地望着底下这群只有嘴上功夫的大臣们,不时倦意胀头,张嘴将呵欠打到一半,又强行压回去。
案子查到今日,吕望祖已经无可抵赖,荣伯远身为枢密院副使,从未插手过军饷,他也无权插手,枢密院至今留存下来的所有账册上均无荣伯远的签字印信,他绝无贪墨的可能。
冤案是铁一般的事实。
三司提请羁押吕望祖,容渊有意等皇后走脱后再与之决战,便设法使赵显拖着不批。
三司官员齐聚议案,照例,吕望祖即便不来,也会打发人来应答,可今日连一点消息都没传来。
赵显已经将宫门守得固若金汤,倒也不怕他调兵突袭。
蝉喘雷干的炎夏,阴云不知何时遮住了太阳,云层越积越厚,天光黯淡,风不知从何处而起,悄无声息地肆虐在整个煌都。
忠于吕望祖的几名禁军将领接到命令,开始调动兵马。
有甲兵出现在街道上,黑压压的人马从四面八方朝皇宫聚集,老百姓见情形不对,皆如临大敌般,躲进家中关门闭户。
诺大的煌都,所有街巷空无一人,仅剩些来不及撤走的伶仃货摊。
风声渐紧,阴云越加浓黑。
吕姝英已被勒令不能出府,只待尘埃落定,父兄在外面鼎定大局之后才能出门,若是父兄功败垂成,她也能出门,但是会换成另一番光景。
“圣上,今日怕是不好。”容渊越过曹都知,径直走到龙座下,躬身压低嗓音。
赵显并不意外地地点点头,情绪并不慌张,淡声说道:“今日就今日,他赢不了朕。”
容渊暗叫倒霉,皇后若是逃不出去,还不知要怎么对付他。
“圣上,臣去外面盯着,随时回禀。”
“去吧,告诉他们,今日别出宫去了。”赵显抬起下颌,指向殿内那些大臣。
容渊应是,低头走下金阶,快步来到陈寅玦身前,说了几句话。
陈寅玦遂转过身去,面对众人,高扬双手,示意议事停下。
大臣们噤声,听参知政事大人令。
“城内有兵马调动,圣上关闭了宫门,自今日起,各位均要歇在宫内,等待事毕。”
有人受到惊吓,有人意料之中,大臣们表情五花八门,纷纷怒斥吕望祖为乱臣贼子。
赵显恻然一笑,若这一仗输的是自己,当宫门被破时,这群人又会是何面孔以对乱臣贼子?
他握住了煌都主要兵力,却知人心难握。
抬首凝视辉煌的大殿,赵显心曲回荡,他坦然地接受这份你死我活。
余光转顾,瞥过一片快速闪逝的白色袍角,容渊匆匆走出勤政殿,向殿外的禁军吩咐几句后,折身向内宫方向。
这个时候,禁军都知道由他代替圣上传声,因此他在宫内出入毫无忌讳。
他快步来到坤宁宫报信。
萧芙白身边只有夏筠、佟芳。
她半躺在矮塌上,身着轻薄的金栗留锦衣,头上并未梳髻,浓密鸦黑的发丝散落,袅袅荡荡在瘦薄肩背和饱满的前胸,见邱杏满面肃穆,竟带着容渊进来,便顺势坐起,两个圆润的肩头挑起锦袍,丝缎顺着身体的曲线流泻。
两只玉足未着罗袜,新笋似的嫩白,悬蹭在矮塌旁,她斜斜地坐着,两臂撑在身旁,好奇地盯着容渊。
“大人怎么来这儿了?”她带着疑问发问。
目光撞到那双洁白,容渊迅速移开视线,从下眼睫向外看。
“吕望祖今日调兵袭宫,殿下恐怕要多等几日才能出去了。”说话时,似乎有多余的唾液在干扰。
萧芙白睁大眼,惘怅了半晌,随后气愤地一拍锦塌。
“赵显手里有多少兵马?”她一脸倒灶,气呼呼地问。
今日看着倒不似以往奸诈可恶,容渊心里掂量,答道:“殿下放心,禁军大半人马听从圣上调遣。”
“大半人马是多少,这一仗到底要打多久?”她起身,赤足走下塌来,逼近他问。
若有若无的暖香袭袭而来,防不胜防地钻入肺腑,快得令容渊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