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枕上就好,没有作真的必要。”
这个故事说到这里,大概已经接近尾声了,尤嘉做出同情的样子,“她被抛弃之后发怒气发泄在你身上,经常虐打你吗?”
她并不是一个好的听众,所有的情绪都是对人类的临摹,表演出来有种照猫画虎的笨拙。
伽雷垂眼看了她一眼,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她是疯疯癫癫地爱骂人,但我从小挨过的打远没有城里皮猴一样的那些男孩多,也不是出于对她的憎恨而宣扬她是个疯女人,我还没那么没有低劣。”
“那你为什么说她……”
事情从那对露水夫妻分手,他父亲离去之后开始。
那个男人年纪比母亲大一些,但也不是什么大得能给她当长辈的老男人,而立之年就能在教廷身居高位,当然有可称道的出身。通俗来讲,是一位上面有长辈镇压的大少爷,那座温泉小城,是大少爷逃离俗务的休憩放纵之地,每次都独来独往,不带任何随从。
他们决裂之后,所有人都说那位神秘的豪客孤身离开,再也没有回来,旅馆家坏脾气的小娘们儿被抛弃了。妈妈的气色倒一天比一天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大家又说大概美人都是这样,尤其脾气不好的美人,多情善忘,反正多的是男人愿意捧着她。
伽雷的声音有湿雾般的柔情和阴森,“可是,大概在我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女仆没有看住,叫我一个人爬进家里的地窖。我在那里看见个奇怪的东西,一个活物,长得真可笑,光秃秃麻癞癞一个肉球下面接着薄薄一片皮包骨,像只虫子似的在地上拱,球上面血淋漓的裂口还在动,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那个时候,距离镇民认为他父亲离开,已经有六年了。
尤嘉陷入沉默,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令堂真是一位奇女子啊。”
你们家也真是群英荟萃、作风类人啊。
烟火在黑色天幕上流星般划过,留下烟雾的余韵,在轿厢里能够看得清晰无比,仿佛触手可及。
伽雷看着窗外烟火,神色奇异,海冰似的蓝眼睛在黑暗中熊熊燃烧。
他这一晚都态度奇异,甚至吐露心声得有点过分了,每一句都让尤嘉惊于“这是可以说的吗?这是可以听的吗?”
轿厢升至最顶端,这是景色最好的地方,从四方窗外看去,天幕人间尽收眼底,烟火熊熊,染红半片夜空,远处雾气蒙蒙的山峦也被照亮。
伽雷突然转过头,定定看着她,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此时正是烟火盛极,轰然作响,让他那句话低不可闻。
但以尤嘉的耳力,还是隐约辨认出,那是一句“抱歉”。
她还没从上一个故事里回过神,茫然地看着他,“抱歉什么?”
没有等到伽雷回答,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声,烟雾弥散,一团彗星似的光晕以令人胆寒的速度冲来,携着呼啸的狂风和下落的火雨,惊动了下方的人群,他们尖叫着逃窜,那景象让人想起经书里被审判的罪孽之城。
等光晕越来越近,尤嘉看清那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嵌套环形,长满眼珠和羽翼,它是活的,随着呼吸的韵律而震颤,神圣得不可逼视。
一位真正的天使降临了。
而那只是个开始,遥远的深重天幕里,无数个光晕急速而来,把天空照得亮如白昼,其中不乏肖似野兽、人类的天使。
它们有着超脱规则,不在人类认知里的外表,绝不会轻易降临到人类居住的世界,除非教廷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魔王城和山下的交往太过频繁,无数魔物和人类在同一片屋檐下擦肩而过,城中鱼龙混杂,不乏教廷的成员,即使有心隐瞒,也总有泄露的时候,更何况她从不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纠缠。
狭小的、呼吸相抵的轿厢里,伽雷静默半天,又重复了一句,“抱歉。”
尤嘉回望他一眼,表情不是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
冲天焰火照亮她堆雪一样的侧脸,她语带失望,又有点庆幸,“把大家都叫出来,就是为了这点事啊。”
伽雷脸色微变。
地上四方土地震动,无数裂缝轰然洞开,猩红发黑的深渊之影自地底逆流而上,天河瀑布一样汇集,织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扑向雪白光辉的座天使,将它牢牢束缚,嵌进皮肤。
沾着金色血液的雪白羽毛徐徐坠落,落在掌心。
尤嘉轻轻散掌心的羽毛,看着它们飘向伽雷,宽容地说:“兄弟,你长得确实挺美,这故事也怪有冲击力的,可我也不是等着被你坑的傻子呀。”
她拍掌,“现在你是我的俘虏了,学个狗叫看看。”
她身后黑影尖啸着冲出,像是无数漆黑蛇首,转瞬之间洞穿他的四肢、关节、胸腔,死死钉在脚下铁板。
血从伤口里汩汩流淌,染红了尤嘉的鞋底,她嫌弃地向后退了一步。
伽雷俯在地上,湿润的睫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