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百足之虫 闹春帷新妇羞艳色
,妈见了一定喜欢。”蒋氏哪有不赞同的?母女两个手儿了挽手儿,慢慢往园内游玩。
步下台阶,便见月台下一溜儿两排绣墩草,横翠碎紫,纷披掩砌。中间碎瓦漫的一条小径,弯弯绕绕,盘入竹林中。
蒋氏笑道:“这路倒是,比笔直的甬道更好。”又看路旁栽的花草,并两旁间植的几树丹桂,因道:“这里许多青苔,怎么不铲去?”
岫烟笑道:“就是青苔铺路,才有古色呢。”蒋氏睃她一眼,低声道:“以后有了身子,别在上头走。”
岫烟将身一扭,道:“妈真个老不羞,好好说景儿呢,怎么又刮拉上我?”
蒋氏笑道:“不是刮拉你,我看你小夫妻和和美美地,心里高兴呢。”
岫烟见四下无人,便拉母亲道:“他说了,我年纪小,怕受孕产子经不住,再等二三年罢。”
蒋氏原怕女儿生育早,身子要淘腾坏的,听女婿有这话,不论真假,心里总是舒畅的。遂道:“我开怀时节,就是你这岁数。骨头还没长开,哪里养得下孩子,所以先两个才掉了....”
岫烟怕她又伤心,忙道:“可是忘记了,回过门,我想找老太太借天园子,也摆两桌小席,请请姊妹们。妈那天也来罢。”
蒋氏笑道:“罢哟!你们小辈儿玩,我凑什么热闹?倒是亲家母怎样?预备几时离京?”
岫烟皱眉道:“再没家书上来,想必还不甚险。等一摆过酒,二十便要动身。我看琴儿模样,实在心酸得很,只盼路途平顺,一家子早日团聚罢。”
蒋氏也叹气,道:“我怕那孩子刺眼,也不敢多和你说笑——难为姑爷,外头一滩子事,又担忧他娘,又安慰他妹子。”
说着想一想,又道:“提起蝌儿,左邻右舍都说:人人一个鼻子担两个眼睛,怎么他偏生那样俊!”
岫烟喷笑道:“人家奉承话儿,妈就心实信了。可知丈母娘看女婿,越瞧越爱是真。”蒋氏道:“也有这个缘故,也是他真的好。
你二姑父样貌够端正了,却不及你叔叔,你叔叔呢,又被胡威比下去。但胡威一比蝌儿,哪及他一个零儿....”
岫烟见她提到胡威,便咬牙切齿地,因打问缘故,蒋氏道:“还不是你三姑姑,那姓胡的很靠不住。”
说着将送绿梅,夫妻斗气之事说了,道:“哪日他手气坏了,怕还要怪你三姑呢!我想他鲁莽头子,送不出什么好东西,那梅花便没搬来——也免得姑爷知道,要吃心的。”
岫烟深知她说的是当日胡威求娶一节,点点头,笑道:“妈虑得很是。再者瞧瞧这院子,梅花也不相宜。”
蒋氏闻说,果然周遭一打量,只见轩外碧竹巨枝长杆,叶小而密。细风吹过,竹叶萧萧作响,如身在万碧丛中。
蒋氏点头道:“这竹子就很好,再移过梅花,大红大绿的反俗气。”
岫烟正要说话,忽见篆儿急步走来,道:“大太太遣人来了,要拜会奶奶。”岫烟怔了怔,放解悟她说的是薛姨妈,因问:“来者是谁?”
篆儿道:“一个面生的老嬷嬷,她自己说,是大太太的奶姐姐....”言犹未了,果然晴雯让进个老妈妈子,来在桌前,扭筋折胯地一蹲身,道:“请二奶奶安。”
晴雯恐她不识蒋氏,忙道:“妈妈,这是我们太太。”那嬷嬷又胡乱福了福,挺胸抬背地立在地下。
岫烟使个眼色,看篆儿悄悄退出,方呷两口茶,笑道:“我眼拙,不认得妈妈,不知如何称呼。”
那嬷嬷就像眼中安了大轮扇,上下不停地打量岫烟。因道:“我夫家姓戴,我的娘是太太乳母....那年一家子进京,偏我水土不服,病倒了。在老宅养了几年,前儿才进的府。”
岫烟端起钟儿,缓缓撇着浮茶,半日道:“我说呢,怎么太太贴身人儿,反不在近旁服侍。论起来....同喜姐姐同贵姐姐也姓戴,可都是妈妈本家?”
戴婆子闻言,瞬时黑了脸。忍一忍正要答言,忽闻轩外脚步声响,一人道:“戴姐姐,几年不见,你身子可好?”
戴嬷嬷回头,亦笑道:“自然大安了,不然也不回去当差。倒是你,掂着两只面手跑来。”
金妈妈道:“我正和面做点心,听见你上门,哪还等得?”说着向蒋氏岫烟行礼,道:“外头风大,太太、奶奶请回屋罢。”
大家来在花厅,少间薛蝌也到了,戴嬷嬷施过礼,将“大太太不爽利,大姑娘要侍疾,所以昨日没来”之语叙了一回。又道:“太太心里记挂,不知取了喜不曾?”
原来时下风尚,夫妻新婚后,需向双方萱堂“示巾验红”。桃瓣新落的,男家必于大门或二门上高悬彩团,更甚者,还要烹猪炙羊以宴亲友。
若依岫烟主意,那帕子给母亲婆母瞧过,也罢了。大喇喇为这个摆酒设筵,还不如不验。欲和薛蝌商议,又想他家门庭高,若不鼓宣于众,怕将来难做人。
还是薛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