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男子，有时候会用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甚至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肢体接触，这都叫江韵堂极度反胃恶心。

在一日夜里，他在睡梦中被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强压在床榻上，想要对他行那不轨之事时，江韵堂终于忍无可忍，用一根发带结束了那男子的生命。

从此以后，江韵堂衣橱里的衣裳换了，还将胭脂水粉胡乱地涂抹在脸上，厚厚一层犹如刷墙，不求增光添彩，只求看不出原貌。

怪异荒诞的打扮，矫揉造作的举止，许多人见了都以为他脑子出了问题，纷纷避而远之，麻烦事果然也少了不少。

这一扮，就是十年。

他都快习惯了。

江韵堂再见到陆染，是个很偶然的机会。

那时他已经随着戏班子来到京城一年有余，在京期间，他并没有去打听过陆染的消息，因为自己的母亲和姐妹都已离世，他没想到同样被打入地狱的陆家，那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还能存活下去。

在贺府，江韵堂第一次见到了长大成人后的陆染，很惊艳，也很有骨气。

她因为身份被贺夫人刁难，请她登台当众表演。

若是在江韵堂的固有印象里，陆染或是会逆来顺受，或是会哭哭啼啼、示弱、寻求帮助，但陆染都没有。

她不卑不亢，眼中甚至还带着几分清冷和不屑，朗声拒绝道：“我不会。”

人跪久了，就容易沾染上奴性，江韵堂意外望着此刻腰杆笔直的陆染，原来夹缝中求生存，也可以不低下头，平等直视着这里每一个人。

后来，江韵堂去听莺阁里偷偷看过几次陆染，发现她即使在那样的地方也可以活的很好，有朋友有胭脂铺的事业，自己于她而言，好像不会有什么帮助。

他应该也不需要一个像自己这样的戏子朋友，江韵堂转身离开了。

但没几日，江韵堂还是会想要再去见见她………

“只要自己觉得自己不卑贱，你就不卑贱。”

这是后来与陆染熟稔了，她对江韵堂说的话。

江韵堂当时一笑了之，其实他心里知道，陆染比他活的通透。

但通透坚韧如陆染，也还是会掉眼泪。

一次是以为自己为救她而死，后面的很多很多次，都是因为一个人——贺连寻。

贺连寻消失在战场上的那段时日，陆染每天都会哭，却因为怕身边人担心，每天借着洗澡的由头只哭那一场。

江韵堂没有问过她，只是尽职尽责的烧水，让她能在寒夜里不受冻，在悲伤里尽情发泄。

他不再像小时候一样，讨厌陆染的眼泪。

相比于贺连寻能给予陆染物质上的丰沛和情感上的寄托，他能提供给陆染的，都太少太少了。

自找到贺连寻的那一刻起，江韵堂便知道，他与陆染已再无可能了。

造化弄人。

曹淳和曹如意造反了。

曹淳谋反的那天，他追至长安门，见陆染安然无恙又有贺连寻保护，便义无反顾地放开手脚冲杀过去。

已然松散的头发用一根发带高高束起，清晨的风将他的衣摆吹得猎猎作响，他这一回要用江家儿郎的身份，与曹家血战到底！

这是他的反击，也是他的机会。

最终，曹淳死于江韵堂的剑下。

所有的恩怨，似乎都在那一刻了结。

在父母的坟头江韵堂双膝跪地，郑重磕了三个响头，“父亲、母亲，十几年了，江家终于又可以堂堂正正，重新活于阳光之下了。”

随即浇下一瓶烈酒，江韵堂又叹了口气，“只是儿子不孝，弄丢了你们给我说的亲事。”

看了一眼天边的云霞，这个时候，陆染与贺连寻应该已经在拜堂成亲了吧。

唇边扬起一丝苦笑，江韵堂站起来往家的方向走去。

如今他已经搬出了贺连寻的宅子，自己寻了一处院落租住在那里。

等到了家门口，邻居大娘早已等在门口，看见他便热情地迎上来，“江郎君，听说你至今还是未成家，我们认识许多品行相貌都极佳的姑娘，说与你见见如何？”

江韵堂自搬过来后，街坊四邻见他样貌拔萃，又有官职在身，好像想要给他做媒的就一直没有断过。

望了一眼站在家门口正等待着自己的小鹿，江韵堂向前一指，“大娘，对不住，我不是没成家，而是孩子娘走的早。你看，我女儿寻我来了。”

哦，原来是个鳏夫。

邻居大娘目送着江韵堂走远，见他熟练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江韵堂，“怎么不去凑热闹喝姐姐的喜酒，反跑到我这里来了？”

小鹿认真望着他的脸，“我怕你伤心。”

“还是女儿贴心。”江韵堂笑了起来，拿出钥匙打开门锁，“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