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思南(十九)
诀别的离歌。
她道:
“尤羡慈,可以无悔矣——”
能够引着二人再次一同入梦的,从来都不是幸矣母亲的钢笔,更不会是那张没能写完的生日贺卡。
在这很久很久的以前,在那千年以后的未来,所等待着她的——
从始至终,都是那一日,幸矣在遗愿博物馆内所看到的展物。
她不舍地收回手,寻到他戴着银镯的那只,与他十指紧扣。
“这一次,换我……来做这个决定。”
她喃喃着闭上了眼,扯断了的泪珠一涌而出。
枕面仍是洞房花烛夜的鸳鸯戏水,被泪水打深了的部分,反而成了灵动的点睛之笔。
其实若是细细看去,整个屋内,仍被尤羡慈执意维持着那大红的样貌。
枝柳点触湖面,滴落露珠,惊跑了正在春色中,交颈的一对鸳鸯。
“为什么总是别人?”
骄横的声音响起,连同眼前几近要点上鼻尖的食指一并冒犯而来,
“这回,该换我了吧?”
“宁心——”
那女人推了推脸上的眼镜,反光的镜片,将那如同淬了毒的一双眼,完美掩住。
“是人家看了照片,指名道姓——要的幸矣。”
肥胖而油腻的男人摸了把头上早已不存在的头发,转过的视线里,是令人作呕的打量,以及毫不掩饰的,意有所指的笑。
后来,是楼梯上爆发的激烈争吵,以及被宁心狠推了半边肩,而失重滚落楼梯的幸矣。
孤儿院的夫妻二人只会对那些半大的孩子下手,其余的,长成的,特别是好看的,都会安然度过一段时日。
而后,便会被划分上等级。
夫妻二人会依照排分,将孩子们,分别推荐给正儿八经来领养的,至——
那些见不得人的。
男人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幸矣,一想到付出去的医药费,以及医生的那句:
“伤得不轻,具体还得看恢复情况,要是不仔细点,可能还会留下后遗症。”
譬如,跛脚。
眼见这么一个可以卖个好价钱的“宝贝”,或许就要带上“瑕疵”,男人回身,只几步路,就气喘吁吁,却还不忘抬起手,准备向宁心脸上挥去。
女人于第一时间拦下,恶狠狠瞪去警告一眼,转身去将病房门关上。
回来,毫不犹豫地给到面前男人一个震得手掌发麻的巴掌。
“你这个蠢货!”
她毫不留情地戳上了男人的脑袋,
“床上的这个伤了。”
她指了指幸矣,
“要‘交货’,那就只有这个了!”
后来,那个定“货”之人也不知为何,将原定的日期,一推再推。
幸矣脚上石膏拆除,但没有拐杖的情况下,仍是不能独立行走。
看着宁心愈发不安的近况,女人趁着男人不在时,单独将宁心叫来;
说的话,却是令宁心意外不已。
女人说,她很欣赏宁心的狠劲儿,说宁心这么小小年纪,就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她相信宁心,定不会让她失望。
女人还说,已经定下了确定的见面时间,又关照了宁心许多,无外乎是对方的个人情况,以及多有权势。
女人最后说,只要搞定这个人,宁心想要什么,都会有。
就这样,宁心穿着从不曾见过的精美连衣裙,崭新的小皮鞋,可被小白袜包覆的脚后跟,却是在这华丽又带刺的牢笼中,蹭得血肉模糊。
地点被定在了思南小巷内。
孤儿院的人将宁心送去了巷子角落的三无旅馆前;
待人走远,又做贼似的,去了那处卖蜜饯的百年老字号铺子里。
老板是个和蔼的奶奶,满头的银发总被一支简约的银簪,束于脑后;
连着身上的穿着,都是同店内装潢应景的古色古香。
听奶奶说,家中祖祖辈辈都在思南,这家店,也是不折不扣的“传家宝”。
店内其实并不只出售蜜饯,还会应季,出售不同的甜食制品。
清新扑鼻的桂花香随着一碗甜点被端上桌。
“这上头浇的,都是后院自家种,自家收,再酿成的桂花蜜。”
奶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笑眯眯地看着正局促坐在一侧的宁心,
“尝尝好不好吃。”
宁心飞快看了一眼对面,一个光是看年纪,就足以当自己爷爷的人,又迅速低下头去,一言不发。
奶奶同那人对上一眼,略有不满,嘀嘀咕咕转身离去,
“天气再热点啊,就要卖绿豆汤咯——没福气的,吃不了哦——”
宁心好奇抬眼望去,就见对面老者被一身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