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思南(一)
温热的掌心再次覆上,不同于先前的干燥,这回却是带着点点汗水,些些黏腻。
空气被挤得稀薄,乱了节拍的心跳带动逆行的血液,自脖颈而起,冲上耳尖,通红一片。
尤羡慈没躲开,也没生气,任凭幸矣动作,抬手覆上幸矣刚准备收回的手,稍稍一压,便又覆落面颊。
幸矣被这一举动打得措手不及,笑容僵在固定弧度,冷冽的风将身后原先只敞开半臂的窗户彻底吹开,撞上墙沿。
“啪”的一声巨响,敲断满室温存。
幸矣不自然地如同刚出现时的尤羡慈,轻咳了一声,想要将手抽回,尤羡慈却并没有放过的意思,手心一收,又将她握在掌中。
“这些……你喜欢吗?”
深秋的天,暗得一日比一日早,
“若是不喜欢……你喜欢什么?我托人去给你找。”
尤羡慈背着光,低着头,圈握着幸矣一手手腕。
此刻,怀中的花束一如先前那朵向日葵;
幸矣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只能在束手束脚下,慌乱闪躲。
她想落下踮起的脚,拉开二人间的距离,却被他第一时间察觉了意图,手臂上抬,带得她向窗沿处趔趄几步,亦向他又靠近几步。
幸矣再不敢去看尤羡慈的目光,也不明白此刻的尤羡慈,是又想到了哪一出,才造就了现在这“出”;
视线逃窜间,不经意撞上他衣襟前,那抹浓烈的胭脂红——
再一结合先前闻到的浓厚脂粉香,幸矣想起这段时日,自己虽病得连屋子都出不去,外头那些闹得人尽皆知的动静,却是幸矣想不听,都不行。
今日是尤少东家为了绝色花魁丁香姑娘,一掷千金;
前日又是尤少东家在对街那花楼内,为了一个同丁香姑娘眉眼相似的姑娘,同一群得罪不起的官家子弟大打出手;
前前日——
幸矣突然发力,尤羡慈始料未及,被大力一推,险些跌倒。
各色花瓣哆哆嗦嗦,落满窗沿。
翻了个朝天大白眼,幸矣嫌弃地在身上蹭了蹭被尤羡慈圈握过的手腕,余光落到怀中花束,气不打一处来,双手捧起就要向下摔去。
临了,看着在这个季节里,难得的美好,又忽感不忍。
深呼吸几个来回,幸矣一扭头,对上一脸委屈的尤羡慈,不知怒从何来。
“说罢。”
扬了扬手中的花束,幸矣扯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这是你拿去哄哪个姑娘不成,转送给我的?”
尤羡慈难得被噎,
“你、你、你……”
“你”了半天,只余满脸的不敢置信。
尤羡慈不敢置信,自己在幸矣眼中,居然是这么一个人,气结着上前两步,
“你少血口喷人!小爷朋友遍布五湖四海,别说现在,就是鹅毛大雪的冬日——”
脖颈一梗,
“也能给你寻来!”
说完,还不忘补充重点,
“只为幸矣‘寻’来!”
幸矣看着这犹如“小学生”吵架的架势,忽觉自己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瘪下。
被透支了体力的疲乏找准缺口,借着这个当下,横冲直撞,蛮横介入。
穿堂风过,带落一地花瓣。
尤羡慈第一时间察觉到幸矣的不对劲,看着她突变的面色,走上前,应落向她的双手又生生止住,搭扶在窗沿,
“可是不舒服了?”
“怪我……”
思及先前,尤羡慈懊恼不已,
“不该让你在这儿吹这么久的冷风的。”
微凉的指尖搭上腕间,尤羡慈一愣,低头,就见幸矣正摩挲着他手腕滑落的银镯。
“先前那些遗物呢?”
这回换她,圈握上他的手腕,
“尤羡慈,你又是在瞒瞒藏藏些什么?”
做好了逼问的心理准备,却被尤羡慈紧随而来的一声:
“幸老爷好!”
给彻底打断。
只一个幸矣分神的瞬间,尤羡慈迅速将手抽回,闪身消失在院内。
看着空空荡荡的窗前,幸矣被气笑,几番张嘴,最后只连说了几声“好”,便将窗户关得“咣咣”两声巨响,转身回屋。
待走至床前,幸矣才发现自己仍抱宝贝似的,将花束抱在怀中;
无辜的花儿被砸摔在地,稀碎布散。
一屁股坐上床,地面的花,幸矣怎么看,怎么碍眼;
气鼓鼓踏响地面,走上前,想落下几脚来解气,又实在是舍不得。
最后,还是将花束丢去角落,眼不见为净。
心烦意乱的幸矣没注意脚下,被床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