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沈家祖坟上冒的青烟,又给迅速按下去了
科举,对于学子们来说,是顶天的大事。
贡院前门庭若市,父母亲朋满怀希望前来送考。
能否鲤跃龙门、入朝为官,就看这几天。
沈赋从小就失去双亲,今日便只有叔父来为他送考。
为此,叔父还特意关了一天铺子,想必回去后又要听婶母唠叨。
沈净嵩从上到下打量着一身新衣的沈赋,颇是自豪。
“这身衣服我做了一个月,你穿着它考试,定能讨个好彩头。”
沈赋心中很是触动,相比于苛刻的婶母,慈爱温柔的叔父,更值得他竭尽全力。
取得功名后,好好报答叔父这十年的养育之恩。
沈赋整个人精神焕发,好看的双眸中闪着自信的光芒。
“叔父放心,侄儿定会全力以赴,金榜题名。”
沈净嵩一如往日的体贴,“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落榜了也没事,大不了叔父养你一辈子,无非就是添双筷子的事。”
“嗯。”沈赋笑着点头。
一直以来,叔父都是自己的后路,也是参天的大树,为自己遮风挡雨。
往后,就让自己成为他的后路和大树吧。
“献儿那个逆子,昨日还信誓旦旦,说要与我一同前来送你,至今都不见人影,想必又去了不三不四的地方鬼混。”
提起那个不让人省心又没出息的儿子,沈净嵩就愁容满脸。
同样是沈家的血脉,年纪也相差不多。
一个听话懂事洁身自好,还好学问。
一个呢?只知道贴姑娘,没姑娘他活不下去。
好好的一个男子汉,非要活成恋爱脑。
“有叔父前来相送就够了。”沈赋安慰道:“您这几日放宽心,别太惦念侄儿。”
在旁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对父慈子孝的亲父子。
其实沈赋很早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唤他一声父亲。
碍于婶母,只能作罢。
等自己高中后,就有这个资格了吧。
“怎能不念着呢?”沈净嵩又突然转变语气,半开玩笑道:“我今晚还得去沈家祖坟一趟,看上面有没有冒青烟。”
话音刚落,贡院的门打开了,沈赋拱手。
“多谢叔父的新衣,请受侄儿一拜。”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沈净嵩受宠若惊,赶忙扶他,“说不定很快,就是我来拜你了。”
简单地告别后,沈赋随着其他考生走进了贡院。
他的衣服是最好看的,人也是最有朝气的。
只是出师不利,在考试途中,发生了意外。
他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红疹,奇痒无比,使得他无法专心答卷。
他没想到自己的运气是这样不好,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染病。
可惜了叔父特意为自己做的这一件祝考新衣。
下次科举,还要再等三年。
也就是说,还要再受婶母三年的冷眼。
自己倒是习惯了,能够忍受,可让叔父难做。
为何,老天爷就不能稍微眷顾他一次呢?
沈赋因为身体的不适,不免焦躁,又同时因为耽误了考试而心灰意冷。
他向监考官反映自己的情况,其实没抱多大希望。
多数时候,监考官会流露出惋惜的神情,客套又机械地安慰他三年后再来。
没曾想,今年与往年不同,皇帝重视科举,怕错过人才,特意让宫中御医前来贡院坐镇。
于是,沈赋的病很快就被治好了,一点没耽误。
蟾宫折桂,入了一甲,前途无量。
沈家的祖坟上,难得冒了一次青烟。
只是这青烟,又被迅速地按下去了。
是他死去的父亲按的?还是他敬重的好叔叔?怨谁呢?
沈赋其实并不想在天牢见他。
但又好奇,他是以什么心态来见自己。
轻蔑?不屑?沾沾自喜?
此刻沈赋心里再清楚不过,他的父亲死了就是死了,任何人也代替不了。
贡院前说的话,也得改改。
——说不定很快,就是我来探监了。
也就是说,沈净嵩从一开始,就留了这一手,细思极恐。
十年的寒窗苦读,好不容易考得的功名,就这样烟消云散。
沈赋走进天字贰号房,坐在了他的对面。
从来都不曾觉得这张慈眉善目的脸这样陌生。
“侄儿,你受苦了……”沈净嵩如往日一般。
不是小人得志,不是趾高气扬。
沈赋原本还想着,如果他嘲讽自己,自己就丢下文人的面子和他骂上几句。
对方如此装模作样,沈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