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少年阿青
外边的雪渐渐停了,阳光穿过墙头瓦砾,细细密密的光透进院子里。南苏的雪片干冷,并不容易化,白白的在地上铺了一层。姜且站在房门口,吸一口凉凉的空气,心情好极了。爹爹刚刚同意了阿青留下来,他说会诗词那就教姜且学些认些,会武艺便好好保护着姜且,总之两个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事算是定下了,阿青就这么成了姜且的小护卫了。
房门开着,姜且回头,冲屋子里坐着的人说:“刚刚哥哥没有为难你吧?”
阿青摇头:“没有。”
姜且不放心:“真的没有?”
阿青点头:“嗯。”
姜且笑笑:“那就好,其实哥哥人挺好的,只是爹爹的令不得不听罢了。”
姜且算着时间,他们刚刚来回折腾,小半个时辰怕是到了,她回屋关上门,侧身落座。让阿青手里扇着扇子别停,自己揭开壶盖,招了气味闻一闻。药已经煎好了,带着苦涩的香。姜且取碗倒些出来,捧着给阿青:“喏,给你,温热着喝效果好些。”
阿青接过药,到也没吹,就直接喝了。药汤入口,苦涩感充满口腔,舌尖有些打麻,这让阿青不禁皱眉:“难喝死了……有糖吃吗?”
姜且收回药碗,就着手边的清水洗净,顺带着把捣药的工具也清理了一遍收好:“本来就不可以吃糖,会冲撞药性,药效就没那么灵啦。”
姜且眼睛一转,盯住阿青,看他嘴边沾了点方才没撇尽的浮沫。然后把手藏在荷包里胡乱的掏了一阵儿,捏着什么以极快的速度将手举到阿青眼前。
姜且挑眉:“那你看这是什么?”姜且手里捏着的是油纸包好的枣泥球,红澄澄的透出来些颜色,姜且剥开油纸,一把塞进阿青嘴里,眼前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口腔里就被甜蜜蜜的味道包围了。
唇角扯动,嘴边的浮沫泡泡炸开,连同一起炸开的,还有阿青那颗感受到温暖的心,少年的脸突然红扑扑的了。
阿青瞪大眼睛:“唔。”
姜且收回手,眼角弯弯笑的好看:“是枣泥做的啦,补血补气,这个可一点儿不冲突。”
姜且伸手揉揉阿青的头,:“你怎么还会脸红啊。”她语气挑逗,手指勾住阿青下巴,逼他抬起脸来看着自己:“到底你是小娘子,还是我是小娘子啊?”
阿青眼神坚定,只有脸上的颜色能暴露自己:“你比那些混混还无赖。”
“哼,随你怎么说。反正你已经到我家里了,爹爹准许你跟着我了,你跑不脱的。”
前院里不似姜且房里这般热闹,姜且和阿青回房后。娘亲看穿父子二人要说些什么,怕是不方便听,就找个理由说自己要去看顾着下人们贴对子,挂红灯,先行离开了。
姜一川看着母亲退出去,向父亲问:“父亲有话对我说?”
姜衡招手,差使下人离开,确定隔墙无耳才道:“你认为,社宁捡回来的人可信吗?”
姜一川不好直言:“儿子认为有待商榷,还是多盯着些为上。”
姜衡便问他怎么盯,人手多些,姜且肯定不愿意;若是那人真有什么非分之想,便是打草惊蛇,得不偿失。姜家在南苏平步青云这么多年,靠的也不光是商场上的人脉,前朝时到今日,姜家早已收走了不少当朝的眼线。若是单凭一个人,让姜家再走以前的老路,姜衡自然不愿。
看父亲顾虑颇多,姜一川便道,自己愿意去查一查那人的底细。姜一川是姜衡照家主培养的孩子,早年就常随姜衡一起走南闯北惯了,现在把他单独放出去,借着经商敛场的名义,倒也没有多少人会心存疑虑,不仅能查查消息,还能长长见识,也不妨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明日吧,为了今天,你母亲已准备良久了,不要辜负她的辛苦才好。”姜衡叫住准备离开的姜一川,冲他招招手。
姜一川点头:“知道了父亲,晚些时候我去叫姜且一起。”
冬日的夜来的早了些,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元夕时节,姜衡暂时不用忙着商铺的生意,去处理永远都处理不完的官邸人情。在姜衡心里,钱场比的上朝廷官场,一句话,一件事便惹得龙颜震怒。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于是姜家一直都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姜衡为人处事其实很低调,只在南苏这一块小地方敛财生道,但两鬓近些年也有些白发了。
姜衡的妻子确实不是南苏人,这个温婉贤淑的女子来自中原南方,四季如春的昶河郡,南苏人人都尊她一声姜夫人。说是姜衡年轻时候才情横溢又多金,下海经商便把人掳了去,其实是姜夫人一直相与,不离不弃。那以后姜衡主大财,盐粮米油;姜夫人便主轻财,丝织花药。
再后来,姜一川就成长起来了,父母亲打理不过来的生意就都交给了他。
独独姜且,年少轻狂,姜家也没多指望她,只求她生活愉快安康。
姜一川早早就去叫了姜且,还特意带了身自己洗净的衣物和头冠。
姜一川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