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面具戴久了,也就摘不下来了

庾荷躺在病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那种深深的罪恶感一直包围着她。

如果自己不去见林逸凡就好了，这一切就不会发生。林逸凡当然罪有应得，可是为什么是因为自己。

庾荷做不到于心无愧。如果林逸凡这辈子都要记上这抹不掉的一笔，他该怎么办啊？那么骄傲的一个男人，以后还能肆意地生活吗？

“你在想他？”章秉玉低沉的声音响起。

庾荷没有否认，忙坐起来。“他怎么样了？”

章秉玉的语气冰冷，眼神更是如寒冰。“你还爱他？”

庾荷觉得出乎意料，“我们的事，你都知道了？”

章秉玉颔首，追问道。“你还爱林逸凡？”

“从未爱过，何来还爱。”庾荷的唇畔淡勾，却是冷然讥诮的弧度。

她又问：“老板，爱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

“帮她做她想做却逃避不去做的事！”章秉玉紧盯着庾荷，灼热的视线像是要把庾荷烧个洞。

庾荷感受到章秉玉炙热的眼神，她有些不习惯。“干嘛这样看着我？”

“庾荷，既然你不爱林逸凡，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章秉玉想知道，这也是困扰着他的问题。

庾荷缄默了顷刻，徐徐地张开嘴。“就是在现实面前选择了妥协呗。为了别人眼中的周全与圆满，决定跟自己的心意对着干。反正这辈子也不会爱上任何人，跟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对我好就行了。”

章秉玉看庾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些恼意。“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这辈子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们都说我的心是石头做的，狠着呢！狠心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爱别人。”庾荷的父母，朋友，甚至林逸凡都曾这样评价过她。

“可我并不觉得。”章秉玉反驳道。

如果庾荷真的狠心，她就不会在林逸凡被警察带走后那般自责，也不会替自己挡那一杯子。

“并不觉得什么？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一个人说你错了，可能是他的问题。可要是一群人都说你错了，那你就是真的错了。所以啊，我就是一个狠心的女人。”庾荷的口吻充满了自我嘲讽，自我戏谑的味道。

“庾荷，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披上一层虚假的外衣？你其实很心软不是吗？”章秉玉不理解，庾荷为什么不肯面对真实的自己。

“你在说什么呀？”庾荷假装听不懂。

可她的唇都被抿成了苍白的色泽，她就像一只被扒了外壳的乌龟，没有了保护罩。

章秉玉看出庾荷在逃避，便没有再说下去了。他希望她能正视自己，希望她能放得开自己。

可是面具戴久了，也就摘不下来了。

“林逸凡没事了，他让我和你说句对不起。”章秉玉扯开话题，把事情告诉庾荷。

“没事了？”庾荷有些不敢相信。

章秉玉在病床前坐下，拿起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嗯，我们和解了。庾荷，你想让我这样做不是吗？”章秉玉低头继续着手里的动作，言语间似乎毫不在意，只是淡淡的陈述询问罢了。

庾荷没有回答，她的一双眼睛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章秉庾的颅顶。还好，章秉玉看不见自己，那个被拆穿后狼狈的自己。

庾荷伸出手，她忽然很想摸摸章秉玉。她的手悬在半空中，犹豫着落不落下。

“吃苹果。”章秉玉突然抬头，把已经去掉皮的苹果递给庾荷。

庾荷慌忙抽回手，又伸出手接过苹果，讪讪一笑道：“谢谢。”

“不客气。”章秉玉轻轻地抚上了庾荷没有一点杂乱的长发上，眼里都是醉人的温柔。

空气骤然凝固，两个人的视线相交，气氛有些暧昧。

“老板，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的？”庾荷赶紧打破这种微妙的氛围。

她疑惑章秉玉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家餐厅，也想问问他为什么要帮自己。

“我问小浮的。”

的确，小浮就是一个特大号监控，庾荷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要和她报备。

“老板，为什么……”庾荷支支吾吾，她想求证她的另一个疑问。可是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嗯，什么？”章秉玉看庾荷话才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便问道。

“没什么。”

章秉玉没再追问，他的眼眸中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真挚。

他红唇轻启，露出整齐的贝齿。“庾荷，在我面前，你尽管肆意潇洒地活。”

庾荷看着章秉玉真诚的眼神，她那上了锁的心房有了一丝撼动。

她没再辩解，对着章秉玉会心一笑。从来没人这般了解自己，包括她自己。

章秉玉也没言语，只是笑着，那样好看地笑着。

弹指一挥间，又是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