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
捐赠手续完成后,陈夕照再次走出会场。
第一个看见的不是盛知樾,而是温庭深。银色打火机在他手里不断扣合,发出规律的咔哒声,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
陈夕照看出他有话要说:“温先生是在等我?”
银色金属盖啪的一声合上,温庭深直视着陈夕照的眼睛:“对啊,等了得有……大半辈子那么长吧。”
他一片正色,陈夕照却只听出轻浮。
“我结婚了。”她丝毫不含糊。
“我知道,你结你的,我追我的。”他完全没听懂,“我就知道你也会来,不过现在也不晚。”
“……”
陈夕照自觉说的已经够直白,不想和他玩什么哑谜游戏,转身往外走。
温庭深没有阻拦,但对着她的背影说了句“我们还会再见的”,颇为胸有成竹。
陈夕照只当没听见,边走边和盛知樾发消息。
盛知樾很快回复了自己的地点,让她就在原地等着,他很快过来。
陈夕照迟疑了片刻,停在原地。
等了一会儿又心生怀疑,她都没告诉盛知樾自己在哪儿,他肯定找不到。
正要再给他发消息,忽然听见左侧传来一阵脚步声。
盛知樾竟然找过来了。
手里比离开前多了个纸袋。
“你去买东西了?”她问。
盛知樾摇头,从袋里拿出一双拖鞋。
“?”陈夕照目露疑惑,显然不知道他拿这个干什么。
“我找老余要的。”他转头顺着走廊两端看了一会儿,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给我的?”拖鞋明显不是他的尺码,但陈夕照还是不确定。
“嗯。”盛知樾应了一声收回视线,躬身将拖鞋放在陈夕照身前,“离休息室有点远,你的脚不能再走了,就在这儿换,可以扶着我。”
他说着递过自己的左手手臂。
“你怎么知道……”
陈夕照下意识退了半步,将红肿的脚后跟往后捎了捎。
盛知樾含笑,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很多余:“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眼睛还挺好使的。”
脚后跟传来丝丝阵痛。
陈夕照感觉应该是破了皮。
她扫了眼会场的方向,看见一行宾客正往这边过来。
迟疑片刻,她还是拒绝:“其实也没太痛。”
盛知樾没理会:“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我还能坚持一会儿,反正已经结束了马上就能回去……哎?哎?”
话音未落,陈夕照整个人忽然腾空而起。
盛知樾仿佛对她的反应早有所料,不由分说将她捞进怀里,一手虚虚按在她腰后,一手揽在她腿弯,轻而易举就带着她往外走。
礼服轻薄,盛知樾手腕部的热气几乎是贴着她的肌肤传到脑子里。
陈夕照顿时僵硬,第一反应是挣扎,越过他肩头看见还留在原地的拖鞋,到嘴的话改成:“拖鞋拖鞋,拖鞋忘了盛知樾。”
“不要了。”他面无表情。
“可是都没有穿过,等会儿要是被人踩脏丢掉,那也太可惜……”
“你都不要它,还管它的死活干什么?”他打断。
“盛知樾?”她杏眼微瞪,不敢相信这话是他说的。
盛知樾垂眸,眼瞳在对上她的墨眼时微微闪烁,但很快移开,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陈夕照又挣扎了几次,盛知樾都无动于衷。
最后一路顶着不知道多少人戏谑的眼神被塞进车里。
紧跟着盛知樾也坐进来,一边吩咐前排的人开车,一边从腕上的袋子里拿出碘酒棉签和创可贴。
“我早知道当着外人你不会配合,现在可以上药了?”
“……”陈夕照一时不知道该说他心思缜密,还是独断专横,看他的眼神难掩震惊。
怎么之前没发现盛知樾还有能演善辩的一面?
不对,之前回老家路上感冒那次,她就看出些苗头,只是之后他又恢复如常,才没有多想。
说它是小事吧,但细节见人品,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心里多少有点顾虑。
陈夕照打断了他想要给她上药的意图。
“我自己来。”
她接过药瓶,悄悄往里挪了半身,不动声色挡去盛知樾大半视线,不声不响处理伤口,从始至终没有脱鞋。
片刻后,她将剩下的东西还给盛知樾,“谢谢。”
不管心里如何想,但该道的谢还是得道。
盛知樾没有接,只是把打开的袋子递给她。
收拾好东西,他忽然出声:“对不起。”
陈夕照狐疑侧头,见他目视前方坐得笔直,不确定是不是在和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