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议
盛知樾张了张嘴似还想说什么。
正此时,翁舒窈迎了上来,话题就此中断。
两人立刻进入状态,按照翁舒窈的安排挨桌敬茶。
敬过茶,叫过人,陈夕照算是在盛家众人面前挂了名。
下午的时候陈夕照就惦记着这一餐。
这会儿回到座位,对着满桌子的菜肴她却失了胃口。
从她听见一声声知樾媳妇、嫂子弟妹、婶婶舅妈开始,她的心口就仿佛压了一块巨石,闷得透不过气。
大家的亲热都是真的,可她和盛知樾的婚姻却是假的。假的总有被揭穿的一天,此刻大家欢聚的氛围有多融洽,真相大白时或许就有多难堪。
她向来不是个安于谎言的人。
“大嫂你吃这个,这个好吃!”
盛逸悔转了一碗汤过来,招呼道。
“婶婶漂漂!婶婶吃吃!”
对面的胖墩拍了拍碗,朝她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小米牙。
陈夕照勉力笑笑,放下碗筷起身:“你们吃,我先去趟洗手间。”
走廊一片寂静。
窣窣的水流声从门内戛然而止。
干燥的纸巾被手上的水珠洇湿,最后落入墙角的垃圾桶里。
镜子里的女人一头精致的编发,脸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唇色却嫣红如同染血。
陈夕照看着镜子微微皱眉,抬手把发卡解了,深栗色的长发带着卷曲的弧度垂落至腰际,她随手理了理,又抽出两张纸,片刻将嘴上的妆容擦得一干二净。
少了精致,多了随性。
陈夕照觉得这样顺眼多了。
她打开门抬脚正要离开,忽然听见一道暗含怒意的男声从右侧传来。
“你说谁?”
一道模糊的身影在玻璃花窗后徘徊。
隔着洇散的光线,陈夕照看不清对方的脸,却依然能从大概的轮廓辨出对方的身份。
是盛知樾。
他也离了场。
左边是走廊尽头,除了壁画一无所有,花窗门是唯一的进出口。
陈夕照想了想,决定回洗手间再等等。
她才刚扭头,花窗门猝然被人打开,发出一阵暴躁的“哐”声。
盛知樾叼着根烟蹙眉而入,沉着脸,眼角眉梢的不虞毫不掩饰。
似乎没想到里头还有人,盛知樾按着把手骤然停下,隔着刚呼出的烟雾眯了眯眼。
等看清面前的人是陈夕照,他突然咳了两声,摘下嘴边刚点燃的烟就藏到身后。
“夕照?你怎么在这儿?”他脸上的阴郁瞬间一扫而空。
陈夕照直勾勾盯着他的手,指了指洗手间的门。
盛知樾立刻拉过门就要退出去:“那你用。”
“没事我已经用完了,”陈夕照很快道,“你想抽就抽。”
她继续往前,面上一片沉静,丝毫不提他试图躲闪的窘态。
来到花窗前她侧身而行,卷曲的发丝翩然扫过冷硬的纽扣,这一幕分明毫无声息,却在盛知樾眼中引起一阵不小的冲击。
即将擦身而过时,他突然拽住了她的手腕,浅麦与冷白如同两条交汇的河流,泾渭分明却又浑然一体。
陈夕照脚下一顿,低头看了看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盛知樾垂眸在她口唇处凝滞片刻,再抬眼已经恢复平常。
他松开手退后半步:“你还记得除夕前两天,我打给你的那通电话?”
“记得,你那天……”
“我那天遇上了一个很大的麻烦。”
陈夕照等着他的下文。
“而刚刚我得知,造成这个麻烦的不是别人,就是盛通的自己人,我的家人。”他的眼眸幽深异常,仿佛雷雨前夜的天空,拼命压抑着即将液化的水汽,“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陈夕照微微睁眼,有些意外。
不是意外盛知樾所说的内容,投降变节背刺自家人的事她看多了,并不觉得这个结果难以置信。她是对盛知樾坦白的行为感到意外。
回来的这几天,盛知樾对那天的事一直有所隐瞒,原以为他是顾忌她外人的身份,可现在突如其来的解释却告诉她,盛知樾分明没把她当外人,甚至还向她展露出异于平常的暴躁和困惑。
她将这一异常出现的原因归结为……她的和事佬体质再次稳定地发挥了作用。
“公之于众,私下绝交,或者当作不知道,无非这三种做法。”她并没有直接给建议,“无论你怎么选,想来都有自己的理由。”
“如果我想把所有牵连的人都一锅端了送去吃牢饭呢?”
“那就送。”
“我妈也在其中。”
“……”
陈夕照愣了愣,认真打量了他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