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并不温柔（六）

郭芙刚听到这儿，就有些忍不住了，转过头来，想问问杨过，无缺哥哥这话里的意思，难道当年小鱼儿是被仇人抱走扔掉的？

……这仇人，还是杨叔叔的手下？

可话还没有出口，她的眼神刚转移到杨过的脸上，一怔之后，就立刻闭上了嘴。

杨过的神情十分古怪，忽然流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他低下头来，低声自言自语：“……怎么，又是一个？”

“又？”郭芙大大的眼睛里也是大大的问号，“还有谁？又是什么啊？”

杨过低头看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的脸蛋：“算了，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跟他素未谋面的父亲有恩怨纠葛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到哪里都能遇上？

郭芙很不满意杨过对自己的隐瞒，撅起了小嘴。事实上，这么些年下来，就算再迟钝，她也能够察觉到，杨过与自己家有些除了交情之外的纠葛，但杨过自己从来没有提起，对郭靖和黄蓉也是一如既往的尊敬。

但她毕竟也不是不通情理，看着杨过的神情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惆怅，咬了咬嘴唇，还是没有纠缠，反而一反常态地安慰起来：“别担心啦，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杨过低头看她。

“你担心鱼儿哥哥的事，最后如果真的跟杨叔叔有关，他会疏远咱们对不对？”郭芙得意非凡，妈妈总是说自己不够体贴人，现在够体贴了吧？杨过的心事，我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她这回倒是猜到了，杨过笑了笑：“怎么忽然聪明起来了？”

郭芙因为心里得意，也不跟他计较，只是大气老成地拍拍杨过：“别担心，我知道，鱼儿哥哥不是那种人，我看他自己都不放在心上。再说了，上一代的事情，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杨过眼神微微一动：“……是吗？你觉得没有关系？”

“当然了，你连杨叔叔的面都没见过，完颜洪烈也没给穆姑姑过什么抚养费，别说事情还不清楚，就算真的有关系，那也怪不到你头上啊！”郭芙说得十分自然，“要是小鱼儿真的为这种事情怪你，那我以后也不理他了！”

“这么一件大事，在你嘴里倒是简单得很。”杨过笑了，脸上的阴云略微散开了一些。郭芙见他神情松快，自己也不由得喜笑颜开，如同乌云中射出一线阳光，明媚动人。

两人重新又凑在一起，去听隔壁的话音，听了一会儿，却发现隔壁已经没人了，原来就在他们俩说话之际，小鱼儿已经和江无缺结束了对话，一起走了出去。

郭芙越发觉得自己说得太对了：“我说鱼儿哥哥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吧！你看这么大的事，一会儿工夫他们就说完了。”

杨过心里也不免自己忖度，小鱼儿这豁达劲儿简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难道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俩在的这间屋子，门忽然被推开了，小鱼儿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你们躲在这儿偷听，知不知道你们说话的声音，我们也能听得见？”

杨过看他神色自若，好像确实没有把刚才江无缺说的话放在心上，可明明他刚听说这件事时也受到了极大震动，这点是骗不了人的，难道他恢复得就这么快？

他这边还在心底思索，郭芙心直口快，直接问了出来：“鱼儿哥哥，你不会是来找杨过兴师问罪的吧？”

她神色严肃，张开双臂，像是一只小鸟儿一样护在杨过身前，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你可不能欺负人！”郭大小姐谨遵郭巨侠的教诲，从小热爱见义勇为，就是经常见义勇为的不是地方就是了。

杨过：“……”

小鱼儿继续笑嘻嘻：“怪了，平时就属你爱欺负人，现在轮到杨过了就不行，为什么啊？”

郭芙的脸微微一红，继续强嘴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他欺负我还差不多。”

杨过看得出来，小鱼儿的心情确实平复了，还有心思逗郭芙，于是他也慢条斯理地开了口：“我哪敢欺负郭大小姐？”

郭芙气得直跺脚：“我是在帮你！你还笑话我！”

杨过和小鱼儿对视一眼，相对一笑，他从小鱼儿的笑容中可以看出来，他是真的完全不介怀，不由得在心底里暗暗想，怪不得郭芙和小鱼儿要好，一见面就跟亲兄妹似的——

这两人的心胸开朗之处，确实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也难怪黄蓉要把小鱼儿带回来，这不就是另一个版本的郭靖黄蓉集合体？

郭芙看着他们俩，将下巴一扬：“哼，我不和你们计较，你们俩现在好了是吧？”

杨过笑道：“我们从来也没有吵过架啊？”

郭芙不理他，过去拉住小鱼儿：“你现在去打杨过，我答应了。”她说话的神气，像个骄傲的公主，小鱼儿乐得直笑：“我干嘛要打他，你刚才不是还护着他？”

他将郭芙的手一转，就递到了杨过的手里，郭芙“纡尊降贵”，才重新拉住杨过，转而对小鱼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