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
“我不懂,”阿苑说,“怎么会有人这么笨啊?”
过了几秒,她又说:“我不是在说樱木同学,我是在说你。”
清晨的一场雨让连日的高温终于得到缓解,但花坛湿漉漉的表面却无法落座,于是午休时间,阿苑就拽着我来了天台。起初我还担心会撞见平时总爱在这里吃饭的樱木和樱木军团,但当她告诉我并没有别人后,我突然又有些失落。
她颦起眉头,有些生气的样子:“我以为你们已经说开了,接下来就是依依不舍的告别时间,然后开启甜蜜又痛苦的异地恋……结果你把他吼了一顿?所以你这颗木头脑袋到底在想什么!”说完还往我头上敲了一下。
抱着脑袋,我突然也有些委屈:“可是那种情况我还能说什么啊!明明我难过得不行,他却……哪怕就像你那样……”
“朋友和喜欢的人怎么能一样?”阿苑对我直翻白眼,“而且你也不敢说自己完全了解樱木同学的想法吧?”
我沉默了,突然想起爷爷信里的话:“一个人心里的感情是很难用语言完全表达清楚的”。
一个人想的和说的做的不一定是一回事,这我当然知道。哪怕是樱木这样向来都直截了当的人,有无法瞬间说出口的话也并不是什么怪事。
可是为什么,在他说出那句“太好了”之后,我还是像瞬间失去了所有信心支撑一样难受呢。
“我的确不懂他在想什么,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很好懂的笨蛋,”我说,没有掩饰住声音里的颤抖,“明明只要有一点难过的表情都可以……可他怎么能像没事人一样?我可是就要去美国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那可是美国啊!在地球的另一边,要坐好久好久的飞机才能到!”
阿苑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被我打断。我突然觉得这段时间积累起来的所有压力、矛盾和不安正在一点点爆发。
“他说他也要去,可那不是还不确定吗?当初爸爸妈妈也说很快就会来接我,却让我等了十年!爷爷说过会等着我回家,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怎么知道樱木就一定会兑现他的承诺?”我上前一步,看着阿苑的眼睛,“万一他变卦了呢?万一他去了别的地方呢?我怎么敢轻易相信他,然后像明天就能再见面那样走掉?我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不知道这次我到底该相信谁!!”
记忆中,我从来没有在阿苑面前这样情绪失控过,但现在的我却像发泄一般对着她哭喊。
我呜咽着捂住脸,眼泪从我的指缝中滑下来,顺着手腕一直往下掉。
“我已经对不起爷爷了,不想再对不起爸爸妈妈……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苑抱住了我,用手轻轻抚着我的背。我伏在她的肩头哭得喘不上气,就像十六年来都没有这样痛快地哭过。
许久,我终于渐渐止住哭声。
“衣服……被我哭脏了吧。”我把脸埋在阿苑肩上闷声说。
“可能吧。”她说,手仍然放在我的背上没有离开,“不过我可没你那么不厚道,才不会要你赔。”
我微弱地笑了笑,松开还搂着她的手。
她看着我,像是犹豫了一下才又说:“要不……就和叔叔阿姨说你毕业了再去?那样也可以和樱木同学一起……”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远处。
从天台这里望出去,能够看到学校操场的红色跑道,旁边不远处被绿色铁网遮挡了大半的建筑,就是体育馆。
樱木今天没有来天台吃午饭。此刻的他或许正抓紧午休时间练球,就像往常那样。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停止向前奔跑。
“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父母的支持,也享受着樱木的照顾……”我说,“只想得到却毫无付出,只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自己却不去争取。再这样下去,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呢?”
“什么?”阿苑似乎没明白。
“我又能任性到什么时候呢。”我埋着头,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这十年,爸爸妈妈一定也经历了很多我无法想象的辛苦吧。”
阿苑也沉默了。
片刻,她又问:“可是,你真的愿意和樱木同学分开那么久吗?”
见我也沉默着不回答,她又用试探的语气说:“其实我觉得……你也可以试着相信他?毕竟樱木同学现在这么厉害,连棒球社的后辈们都知道他,将来也只会越来越有名,去美国肯定也是迟早的事啦。”她又笑起来,“忘了告诉你,之前还有人专门为了看他跑错了休息室,跑到棒球社来——”
“我才不相信他!”莫名地,我突然觉得热血直冲大脑,“那个笨蛋!他只会更得意忘形吧!肯定会说‘本天才果然很受欢迎’什么的……”越想越生气,我忍不住瞪着她:“那个没心没肺的笨蛋,我们可是会有两年都没法见面啊,他肯定很快就会忘掉我的吧!要是有更可爱的女孩子对他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