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又起
等榕溪赶到前院医馆观察室时,榕川柏神色凝重,正为夏兴敷冷帕子退热,旁边凳子上放着半碗汤药,榻上的小郎君面色潮红,嘴角还留着一道深色痕迹,身体忽而一颤。
榕溪一看就知道这是由于他的刀伤太过严重,平时又缺少营养,高热后身体出现惊厥,如若这种症状出现时间过长,只怕大罗神仙来了都难救。
就算是放在医疗条件先进的现代,都要引起重视,稍有差池也会致命,更不要提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普通伤寒发热都能造成大面积死亡。
何况夏兴目前的情况极其凶险,榕溪赶紧上前接过榕川柏手中的帕子,轻声道:“阿父,我来。”
榕川柏见榕溪来了,才稍稍放下紧绷的脸色,语气沉重,“圆圆,这小郎君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为父为他专心调理伤势,已将下午前来看诊的病患都推到明日,不曾想他还是发起高热,来得又急又猛,正好有人前来问诊,为父便请他去告知你。”
榕溪为夏兴敷好帕子,顺手为他把脉,脉象急促,时重时缓,还会骤停,确实不容乐观,她收回手,转头朝榕川柏道:“阿父,这样为他降温效果太慢,不如试试刮痧,我看了一下,他的刀伤主要集中在背部、腹部和手臂不多且伤口浅,退热只要在手臂内侧刮痧即可,再用穴位针灸,最后辅以小柴胡汤剂,您看行否?”
“刮痧?”榕川柏露出疑惑的表情,似对这个词的意思表示不解。
榕溪才反应过来这个朝代还不知刮痧为何物,便解释道:“刮痧是以中医经络腧穴理论为指导,主要是疏通经络、改善局部的血液循环,通过牛角、砭石等工具在体表进行反复刮试,使其皮肤局部出现暗红色出血点等痧状变化,从而达到保健治病的目的。”
这么一说,榕川柏恍然大悟,原来穴位上还可有如此操作,便督促榕溪赶紧去尝试,毕竟时间不等人,生命也不等人,他得好生学着点,以便以后为其他病患运用此法。
榕溪点点头,转身去隔壁她的诊疗室,在书桌斜侧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牛角梳子,一边有木齿,另一边平整,又抹了少许香油,就匆匆回到观察室。
她沿着夏兴左手臂心包经的经络自上往下刮试,经过肘关节的曲池穴稍微加重力道,此穴具有疏风清热、通络止痛的功效,只见那里迅速出现紫黑色瘀点,她又继续往下,经过内关,直到手阳明大肠经的腧穴合谷穴,此穴有清热解表,通络镇痛等功效,主治头痛、发热恶寒、热病等。
榕溪在夏兴两条手臂内侧刮痧也不过几分钟,整条手臂瘀点紫红,丝毫不见其他颜色,等到出痧点颜色见深,夏兴额头已渐渐出汗,脸色潮红见退,但他眉头紧皱,嘴里不停呓语,不知是因为刀伤太疼,还是发热太过难受所致,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
榕川柏站在一旁全程观看,眸子里的惊异之色根本掩盖不住,直往外溢出,他为有这样一位医术天分超凡的小女儿感到骄傲,他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去问榕溪从哪里学来的。
毕竟榕溪看书太杂,不仅仅是医书,她没事还喜欢收集民间关于疑难杂症的奇书,关键之处还记录下来做笔记,光笔记就记了好多本。这还是榕川柏偶然发现,才知小女儿之前说跟着他学医,实属给他脸面,榕溪的医术天分让他这个在亰都被誉为医术天才的人,感到汗颜。
榕溪并不知道自己利用空闲时间,将在现代所学的中医精华记录成册的笔记,被榕川柏发现,正奇怪阿父并没有如往日那般询问,却听到耳边传来嘶哑的惶恐声,“别杀我,我真没偷香满楼的碗碟,更不可能去榕记药膳铺通风报信,榕川柏是害死我阿姊的凶手,我恨不得他死,怎么会帮他,求求您一定要信我,您之前答应我的,只要我待在香满楼为您所用,您就会帮我报仇,我之前一直按照您说的去给榕记添麻烦,如今怎么……啊……”
榕溪杏眸寒意蔓延,她这是救了个要杀阿父的仇人,但救都已经救了,难道就这么让他死了?那不是太便宜幕后之人。
她目光如刀一样射向还在呓语的夏兴,盘算着如何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今日之事毓郡王没有插手,不代表他放任不管,偶尔初见只觉他深不可测,又喜怒不形于色,看似弱不禁风,命不久矣,但总给人一种上位者才有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之气势。
何况李县尉接到报案后,过了很长时间才到案发现场,此前肯定见过崔县丞,难道是崔县丞从中使绊子?
榕溪一直觉得李廷为人很矛盾,一方面刚正不阿,凡事按部就班,一方面对崔县丞这个人表面言听计从,暗地里阳奉阴违,比如今日夏兴之事,要不是他保证不会影响榕记的声誉,榕溪绝对不会带他去见在医馆急救的夏兴。
只不过今日得见李廷对毓郡王的态度,不仅有君臣的恭敬,还有敬畏,她如果没记错,李廷应该比毓郡王年长几岁才对,越发觉得她毛遂自荐成为毓郡王的专职营养师,是不是羊入虎口?
但若真如夏兴呓语所言,那香满楼的幕后之人就不可能是秦掌柜,他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