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四海 之 歼凶天竺山(三)
这么多年来铁手经办了许多大案要案,历尽江湖风雨、殊死抓捕,却还没有哪一回任务让他如此次般地担心纠结。
虽然铁手曾经去过上天竺寺,可为了确保行动不出错,第二日一早,他又与王义、杨立一同乔装成普通商人去寺庙实地观察地形。寺里的通道,山径的分岔支路,那依兰香商户在市集的设摊位置等等,都一一走到并画下图形。午后又赶回府衙亲自布置各路人手的安排。
而陆梦芸则跟了酒库掌柜陶乐山去了悦雅楼。这悦雅楼也可算是杭州官府的备用行宫,以防万一哪天圣驾南巡之用。院子位置极佳,坐落在西湖北岸,临湖依山,远眺苏堤,坐拥里西湖,清净幽静,风景殊胜。
那陶乐山是徐铸的好友,出身本地书香显贵,是个饱读诗书,风流倜傥的人物。因屡次科考不第渐渐弃了仕途转而纵情山水。他擅长填词作画谱曲,还在家中养了一班伶人醉心起戏曲来。所以徐铸筹建悦雅楼时便托了他来主事。也算是找对了人,经由陶乐山一番整理设计,院中楼台水榭、曲廊修竹无不既清雅又华贵,这里的花费水准平时非达官贵胄是进不了门的。
管理那些官妓的是陶乐山的妻子胡氏,三十出头的年纪,看着倒也端庄大气。她见了陆梦芸暗暗吃惊,她原听丈夫说要来个京城女捕快假扮青楼花魁执行任务,想着女捕快再漂亮也美不到哪里去,如今一见这姑娘生得如此秀丽动人,大出意料。心想,“这模样扮个花魁倒确也当得。”
因知州大人早有授意,所以胡氏知道陆梦芸的身份,哪敢怠慢。一早就收拾了院中最好的水竹居给她住。
傍晚时分,铁手忙完了手上的事就赶去悦雅楼看望小师妹。陶乐山热情地引他到水竹居门口,便知趣地拱手告退。
铁手上楼时,陆梦芸正由小丫环阿园在卧室伺候更衣。刚才胡氏送来一身明日去进香时穿的衣衫,让她先试试大小是否合适。阿园见有客人来了,忙躬身退下楼去。
少顷,陆梦芸开了门走出来,一边皱眉道:“师兄,你瞧瞧这衣衫是不是有点小了?”
铁手这一看只觉有些心荡神怡。
但见她着了一件鹅黄色的紧身襦袄,衣襟领口开得很低,隐约可见那贴身米白抹胸勒出的深深沟壑;同色的百褶裙摆上绣着只只金纹蝴蝶。腰间一根金丝缎带并蝶形翡翠玉玦,显出纤纤柳腰;外罩的长款褙子是薄如轻雾的月笼绢纱,使得那玲珑身形若隐若现更具魅惑。秀发盘成凌虚高髻,插了一支镶着碧玉的金簪;两枚金丝蝴蝶耳坠,颈上一串罕见的浅金色珍珠项链,粒粒圆润、柔光晶莹,清雅却不失华贵。
“嗯……是小了些许……”铁手道:“不过,她们这里恐怕都是这般的衣衫。”
“可好看?”陆梦芸笑着问他。
铁手缓步走近,扶住她玉肩盯着看了好一会,柔声道:“这衣裳……的颜色端得好看!”
陆梦芸见他眼光热烈,不觉有些脸红,低头轻笑道:“师兄喜欢这颜色,那回头我自己也置一件。”
“嗯!不过,明日……你可得多带件披风,我怕穿成这样会冻着的……” 铁手心里既爱看小师妹这副娇艳的模样,又不太情愿她明日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作如是打扮,可事到如今也已是骑虎难下了。
“嗯!到时我见机行事吧,总也得跟这边的姑娘一般打扮才更像,要不然会穿帮的。”
铁手将明日行动的具体安排与陆梦芸详细说了一遍,最后再三叮嘱她万事小心,务必对接近她的任何人保持警惕。虽然光天化日下,料那血山茶应不至于当场行凶,但还须谨防贼人另设圈套或者狗急跳墙。
陆梦芸道:“师兄放心!这发簪是我自己的,里面藏得暗器可以防万一。”
“如此甚好!”铁手点头称许,又稍坐了一会便辞别师妹,自行回转客栈去了。
上天竺寺建于吴越王时期,有着第一观音灵感道场之称,东南名刹,香火旺盛。寺庙位于白云峰下,黄墙灰瓦的殿堂,依着山势高低错落,掩映于烟云绿树间,由下眺望极其宏丽。
二月十九是观音大士诞辰日,一大清早,天竺山山道上的香客就络绎不绝,上中下三寺均是钟磬梵音,香烟缭绕。
这天竺香市果然名不虚传,从山脚始,一路上沿途摆满了各种货摊,贩卖的货品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而到了上天竺寺山门前的空地上更是热闹非凡。善男信女扶老携幼,进寺祈福烧香的、在周边踏春购物的不计其数。为了保障百姓和寺庙的安全,杭州府也出动了大批衙役、消火军在集市现场值守、巡逻以维持秩序。
铁手今日依然作了外地客商装扮,杨立则稍稍易容扮作他的跟班。而王义因人长得粗壮,又是杭州府总捕,认识他的人很多,所以还是以他自有的身份在山门前担任官府值勤队伍的指挥官。其他捕快按照铁手的指示各自装扮成贩夫走卒三三两两守在要隘路口,监视是否出现可疑人员,尤其要注意单身一人的身形瘦小的男子或者瘦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