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
楚疏桐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有些分不清白天夜晚。他只能依稀感觉身上暖呼呼的,就像是抱着暖炉一样。
身下躺着的东西软绵绵的很舒服,就像是躺在白云上一样,一时间竟有了飘飘欲仙之感。
他不禁开心的扭动了下身子。
就是这一扭动,楚疏桐一下子从榻上滚到地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的头颅狠狠砸在地上,霎时间便有一个凸起从他的脑袋上凭空出现。
痛觉迅速顺着四肢席卷而来,紧紧包裹住了楚疏桐的身心,这才召回了楚疏桐的神智。
而那手执浮尘的公公正立在远处不知在观望什么,似乎是听到了动静,那公公朝着里面瞄了一眼,见楚疏桐已经醒过来了,连忙对外面的人招了招手。
医官提着个楠木小药箱风风火火的赶过来,靴子上还挂着些许雨珠,双手冷的像冰一样。
未几,那医官的眉头舒展开来,展颜拱手笑道:“二殿下高烧已退,已无大碍。”
公公点点头,示意医官可以退下。
碗中青烟扶摇直上,楚疏桐兀自在一旁喝药,只是那药分外苦,楚疏桐好几次都险些吐出来。
药汤随着胃的蠕动窜到喉咙处,却被楚疏桐生生吞下去,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碗里的药喝了个干净。
楚疏桐感觉神清气爽,耳清目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眸光一闪,问道:“我这次睡了多久?”
那公公则是一甩拂尘。
“不多,就一日。”公公道,“二殿下的身子果然硬朗,若是旁人,恐怕没个三五天是醒不过来的。”
楚疏桐的手轻轻捏了捏身下的被褥,心道:太好了,仅仅过去了一日。
他道:“那父皇呢?”
公公拍拍楚疏桐的后背,一面安抚他,一面道:“我来就是给你说这件事,圣上在御书房中等你,他有话对你讲。”
外面的竹叶随风摇曳,发出扑簌簌的响声。竹香清新,香味绕梁。可楚疏桐却总能问道一股腥臭无比,令人作呕。
不知道是从哪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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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疏桐的父皇贵为皇帝,可御书房里面没有一位侍女伺候,布置也非常简约,因此显得整个书房都比较空旷,似乎在屋内大喊一声便能有多重回音响来。
皇帝仍然穿着那身金黄色的龙袍,正在桌案前正襟危坐。
他眉头皱的紧紧的,手中正拿着一个奏章仔细瞧着。
片刻后,他的神色微凝,拿起桌上的狼毫笔勾勒了几下,沉沉叹了口气。
似是太过认真,再加上没有宫人通传,楚疏桐一个七尺男儿站在这里许久,他也没有发现。
楚疏桐原地踟蹰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父皇。”
楚疏桐低头作了个长揖。
闻言,皇帝嗯了一声,掀起了眼皮。
皇帝的眼皮青黑,整个人看起来又憔悴了不少。那张脸上深深的沟壑就像是发了旱灾之处的土地,仿佛是个深约数十丈的鸿沟。
沉吟了许久,皇帝命楚疏桐到他面前来,而后将手中的奏章递给楚疏桐,示意他可以随意观看。
皇帝的神情肉眼可见的难看,五官都险些凝聚在一起。楚疏桐不用猜都知道,这奏章上写得绝非是什么好事。
果然,上面写的大致意思就是:二殿下乃是天煞孤星命格,此次洪涝来得巧,定是二殿下带来的厄运,若长此以往,北齐危已。请皇帝将楚疏桐送回乡下,以保北齐皇室百年太平。
楚疏桐看着这荒谬言论,十分不屑的冷哼一声,心道荒唐。他将竹简重新卷了卷放回原处。
他抬眸问道:“所以,父皇若想让我走,可以直接下旨,何必再将我叫来?”
楚疏桐的眼睫颤了颤,默然而立许久。
“若我走了,父皇可愿让医官去给母妃医治吗?”
皇帝并没有立即回答楚疏桐的问题,而是哎呦一声起身,负手徐徐走到窗边叹息。冷风混合着雨水打湿了他的鬓发,他道:“你会错意了。”
皇帝那双枯槁的双手轻轻将窗子掩上,淡声道:“朕知道你母妃没错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王皇后出于自保不肯施救也并无任何过错。”顿了顿,他道,“这真相,便是林昭仪故意而为之。”
皇帝淡淡笑了笑,回过身来。
“是不是很想知道,为何朕明明什么都清楚,却仍把你母妃打入冷宫吗?”
楚疏桐轻轻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你也看到大臣们是怎么说的了。朕这皇帝做的也是憋屈,总是要受臣子支配。曾经朕对他们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都没有林昭仪的三言两语来的有分量。”
皇帝似乎是自嘲的哼了一声。
“朕居然小看了这提灯宫女,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令朝中那么多人都愿意支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