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点符灰

夜幕降临，密林树叉遮住了月光，地上一处小小的星火是唯一的光亮。

一男一女蹲在树干粗壮的松树下面，随处可见的小枝干和树叶堆在一起，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柴火堆，瞳孔映着跳动的火苗。

“我出门的时候没想到能遇见伥鬼，”白金色头发的青年用枯枝挑动火苗，火苗顺势变大了一些。

“伥鬼的数量现在越来越少了，我迄今为止只见过两个，一个是我早已去世的老朋友，一个就是你。现在这个年代竟然真的会有人会被老虎吃掉。”

挽发少女帮忙向火苗里添了几片枯树叶，火势变大，开始旺盛地燃烧。

“听好了，小伥鬼。”青年拍拍手，清理手上的尘渣。

“我叫林涣。”林涣这阵看习惯了自己毫无血色，白里透青的手，又看着他的手，她第一次觉得活人的手原来如此红润。

不过，好像自己的手比他的更白。林涣默默对比。

“离开这片领地是有条件的，起始时间是从你踏在青石砖上那一刻，时长是一个月内，条件是你要抓到新的人类来到这里继续喂它。”将扬水道。

只要抓到新的人类来这里替代我，就可以不用做为鬼去地府了。林涣的脑子第一次接收到了自己除了做好一只鬼之外的使命。

“那下一个人也会被抓住吃掉吗？”林涣好奇问道。

“没错。下一个人接替你的位置成为下一个倒霉的伥鬼，然后，”将扬水抬了抬下颌，道，“你就可以从这个半阴半阳的状态变成真正的小野鬼，早早修行投胎开始下辈子了。”

听见真正的小野鬼，林涣紧张得抽了一口气。

“那我现在还没有彻底变成野鬼？”

“嗯，可以这么说，不过也快了。”

将扬水把制服上衣拉开，掏掏左胸里衬，又掏掏右胸里衬，拿出来几张掌般大小发皱的黄色纸片。又掏掏制服裤子兜翻找着什么，但一无所获。

林涣斜着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鄙夷道：“原来你用的是现成的符，我还以为你很厉害。”

“其实我能用符已经很满意了。那你觉得，怎样才算厉害？”

“我以为你会和吃掉我的大老虎当场打一架，然后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将扬水把符头相异的符各取一张，叠在一起放在小壶中，架在火上烤。

黄色符纸的一角被点燃，随即几张符尽数灼烧成灰。

“我只是个文人，不会动粗的。”

将扬水倒了饮用水在小壶里，递给林涣，微笑着示意她喝下去：“为了把你带出去，我可是在冒生命危险。”

“感觉我才是在冒生命危险。”林涣蹙眉，端着小壶。

“相信我，我最擅长的就是用符了。”

“我要是喝下去昏到了，你还会带我走吗？”

“我看起来很像逃逸的人吗？”将扬水挑了挑眉。

林涣抬头端详，将扬水用见面起就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嘴角总是带着微笑，虽然嘴贫了点，不过确实毫无阴险狡诈的样子。

“那记得找大师救我。”林涣说完，随即仰起头，一饮而尽。

夜色褪去，天光渐现。

不知是否是符灰水的作用，二人昨晚顺着青石砖路走出密林，安全地下了山，林涣穿的是低帮厚底帆布鞋，现在经过一晚大费周章的跋涉，走得双腿发软、脚趾酸痛。

或许不吃那碗符灰，跟着他也能成功下山，林涣怀疑她自己被骗了，在心里感叹道：小鬼在无助的时候果然也容易相信陌生人。

下一秒她一抬眼，前方路边竟赫然停着一辆红黑色超跑，显眼的车身引得路人连连回头、啧啧观望。

林涣禁不住多看了两眼，欣赏精致而流畅线条。

驾驶座上坐着一个男人，皮肤是常年风吹日晒形成的、不太均匀的古铜色，脸上蓄着胡茬，他扫过来望向自己的目光如寒光般凛冽，看上去很不好惹。

男人打开主驾驶车门，从车前方绕过来，一件衣裳搭在他的肌肉发达的左臂，向将扬水二人方向走来。

林涣紧张得吞了口口水，嘴里还残余着灰渣的味道。

果然人还是不能干坑蒙拐骗的事情，这下好了，被黑大哥蹲了。林涣费力纠结要不要装作不认识旁边的青年行骗者。

男人大步向前迈，距离越来越近，林涣紧张得吞了吞口水，看清他的颈上有结痂的伤痕，像是刀疤。

然后男人和将扬水用力地握了握手。

“恭喜，扬水。”男人礼貌的微笑，亲切得像是友人重逢。

“同喜同喜～”将扬水微笑连连点头，道：“方坚，你们先出发吧，我这边先把东西带上，随后就到。”

“东西？”林涣懵懵的。

下一秒，一件镶钻的拉链连帽卫衣披在了林涣的身上，大帽子刷一下扣在林涣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