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之路
在林涣死掉之后,她的任务是亲自去往地府。
“原来死人是会自己认路的。”林涣这样想着,不自觉说出了声。
无人应答。
脚下的骷髅被她踩得咯吱咯吱响。
一堆年代久远的干枯白骨在她脚下排开,蜿蜒着构成通向前方的唯一道路。
林涣落脚踩在一个骷髅头顶,头顶承受着重量微微下沉,等她抬脚时又恢复到原来的高度,像按下的钢琴键,起起伏伏,托着林涣跳跃着前行。
“你还要走多久?”她听见脚下的声音,不知是何处的骷髅发出来的,听声音是个年迈的老者。
“我走了多久?”林涣仔细的想,随后摇了摇头“不知道,我感受不到时间。”
林涣摸了摸脖颈,道:“我被猛兽吃掉了头,然后来了这里,听说人死后都要去地府,这是通往那的路。”
“没有人给你带路吗?”一个中年女声从她脚下响起。
林涣呆呆的,她死掉的脑袋像个生锈的零件,费力地摩擦着才能运行。
“没有人给她带路!她踩着我的手二十次,踩着我的膝盖十次了,这三天三夜里她一直在我们这圈子打转!我的手骨都被踩得不光滑了!”一块分不清是哪个部位的白骨跃动着。
那块白骨跃动得越来越激烈,带得整条白骨路都在晃动,林涣脚下一个不稳,跌进了虚无中。
她听见老者的声音在身后回荡,随着她的跌远而越来越淡:“她迷路了。”
林涣感觉自己跌进了另一片虚无,她身体被看不见的力量束缚着,从四面八方而来,不留缝隙地挤压自己。
眼睛感受到炙热滚烫,耳蜗旋入呼呼风声,伴随着火花噼里啪啦的崩裂声,一场大火正在熊熊燃烧。
倏地,脖颈上风声卷来潮湿的水汽,粗犷且有规律地一起一伏,像猛兽的喘息。
四肢在束缚中无声的嘶喊,可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模糊的视线即将变得清晰,她仿佛看见一张淋漓着鲜血的虎口大张着,尖锐的爪向自己扑来。
林涣感觉到脑袋里生锈的零件加快转动了,这是她临死前的场景!
她费尽全力睁开了双眼,世界却在她睁眼的瞬间腾地恢复寂静。
她伸出双手呆呆地看,此刻她的手上肌肤正以缓慢但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青。
前一秒的手指还纤细红润,这一秒青得像被抽干了血。
或许自己又重新死了一遍,这次才是真正去往地府的路。林涣想着,四处观望,或许这次还会有人来接自己过去。
这次她面前是一条青石砖小路,这里的榆树丰茂,薄薄的雾气氤氲,像世界的起点,静谧中孕育着一片生机。
她决定先向着树木稀少的方向探索。此时天色开始暗沉,林涣希望自己在太阳彻底落山前找到出去的路,刚刚跌落的速度太快,现在回过神来她前额隐隐作痛。
四周的榆木林长得都极其相似,不久前她生锈的脑袋终于开始转动,自作聪明的用黑色小石子刻画标记了三棵树,然而现在她一颗也找不到。
砰!
一个轻盈的硬壳砸到了林涣的头上。
一颗松果落在林涣脚下。
“伥鬼。”
一个青年蹲在榆树最矮的树枝上。他挑着眉,眼尾弧度上翘,半长发丝染成白金色,下垂到肩,披着鸦青色的制式外套,一只手在半空中举起。
半粗的枝丫经不住他的踏踩,上下晃动。
林涣抬头望,旁无他人,便迟疑地用食指指向自己:“...伥鬼?”
青年眉头微锁,目光紧紧锁定林涣,一只手插在制式衣服的外兜里紧紧攥住着什么,胳膊紧绷着。
他时刻准备着向她发起进攻。
如果林涣还活着,她面对着拿她当猎物一样蓄意攻击的人,一定转身就跑。
不过现在她已经死掉了,人死为鬼,鬼最不珍贵的就是命了。
青年跟她四目相对了半晌,目光渐渐柔和了下来。
“猎者曰:此伥鬼也,昔为虎食之人,既已鬼矣,遂为虎之役。”青年跳下榆树枝,半蹲着轻巧落地,优雅起身,轻轻弹掉身上刮蹭的榆树针。
“重要的是,没有攻击性,”青年转而温和的笑道。
“你看看你,面无血色,手指发青,不过还不够僵滞,”
青年目光上下打量着林涣,最终下出定论,“你被吃掉了,不过时间不长。”
“是的,我是死掉了,你是来带我去地府的吗?”林涣答。
“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我又不是黑白无常。”青年打趣回道。
“不好意思,看你的衣服我还以为是地府的工作人员。”
“伥鬼离不开老虎的领地,你如今走不出去的。”
“那我可怎么去地府呢?”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