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温饬殿内,自熹宁帝以公务为由离开后,明钿便遣了宫人悄悄跟了过去。
宫人回来时,她便迫不及待地将人召到了床边,急切问:“天家是不是往王美人那儿去了?”
宫人瞧她脸色,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答道:“天家并未去王美人那儿,而是径直往宫外去了……”
明钿见这宫人避着她的目光,吞吞吐吐、犹犹豫豫的,知晓她并未向自己和盘托出,眸光骤冷:“你最好不要有所隐瞒——天家这早晚出宫往何处去了?”
宫人只能硬着头皮续了下去:“婢子不能出宫,又怕被巡夜的执金吾拿住,看到天家的车马出了宫门便回来了。不过……婢子似是见到了今日将将来过这里的那位女公子。”
明钿心口不由一沉,眼中又酸又痛,两行泪水禁不住滚滚而下。
她本在病中,隐忍抽泣的模样楚楚可怜,让一旁的宫人见了也心生怜惜。
“你出去吧。”良久,明钿才冷声吩咐道。
***
帝王多情也薄情,入宫多年,明钿早已体会过帝王的情冷情热。在这深宫之中,她虽最得熹宁帝宠爱,却早已认清了现实:熹宁帝永不会只钟情于她一人。
但是,她不愿接受这样的现实。
她很清楚,在熹宁帝心中,侯府的大女公子终究是不同的,是这后宫女子与她皆无法替代的存在。
从他看章怀春的眼神里,她看到的是真正的敬慕思念,而非施舍怜惜。
不过,章怀春毕竟不再是闺中女娘,夺不走帝王对她的宠爱。
现今,她的敌人是那个诞下小公主的王美人,还有那个身处廷尉寺诏狱的明铃。
从熹宁帝方才的一番言语来看,这位温柔多情帝王应是被楚王世子言中了,他已被明铃的美色所惑。
他所谓的“公务”,定是为了明铃。
思及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明钿便恨得牙痒痒。自幼,她便被这个妹妹压了一头,阿父更是对其格外偏爱。
若不是明铃,她便不会失去阿父的欢心。
如今,她绝不允许明铃从她身边夺走熹宁帝!
若真到了那一日,她也只能铤而走险,化为楚王世子手中的一把刀,助他达成所愿。
从与楚王世子达成交易的那一日起,这便是一条不归路。
***
初春夜寒,长街阒寂。
章怀春坐在车厢内正漫无边际地想着心事,行进中的车马却缓缓停了下来。
片刻,章奇低沉冷静的声音便透过车窗传进了她的耳里。
“女公子,我们的车被拦了。”
章怀春闻言惊了一惊,透窗而望,那骑马拦车的却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宜阳公主膝下的女公子。
她心中狐疑不已,又见这女公子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更是不解。
章奇问:“你是何人?为何拦我府上女公子的车马?”
卫萝却不理会他,目光似利剑般射向了章怀春藏于车窗后的半张脸,冷声道:“章怀春,下车同我说话!”
章怀春只觉来者不善,不予理会,催促章奇催马快行。
卫萝见她如此目中无人,不由怒火中烧,倏地从马背上愤然而起,提剑朝她的车马刺了过来。
然而,她的招式在章奇眼中不过是花拳绣腿,只轻轻一挥马鞭,她手中的剑便易了主,身子更是不受控制地扑向了地面。
这一切发生在电石火光之间,她甚至没能看清这男人究竟是如何出手的,便输得如此狼狈。
她满心不甘地从地上爬起,吹了一声口哨,寂静无人的长街两头便涌出了十来名身形威猛彪悍的壮汉。
“活捉车里的那个女公子,不许伤她分毫!”卫萝神色冷峻地命令道,“至于这个狗奴,给我好好教训一顿!”
“等等!”章怀春见对方人多势众,知晓章奇一人应付不过来,试图劝说卫萝,“这儿毕竟是天子脚下,你带人拦街持械斗殴,不怕被巡夜的拿住么?”
卫萝轻蔑一笑:“你猜那些人敢不敢拿我?”又满不在乎地道,“即便被拿住又怎样呢?不过是被皇帝哥哥训斥一顿罢了。”
章怀春见她油盐不进,又见这条街上冷清清得不见一个巡夜的人,知晓绝无逃脱的可能,只得向卫萝妥协:“我若跟你走,你能否放我府上的人离开?”
“大女公子倒是挺识时务啊!可惜……”卫萝不无遗憾地摇头叹息着,“晚了!我已给过你机会了,你却偏偏不识好歹,竟纵容你的狗奴如此欺辱我!如今,你已是瓮中之鳖,要捉你易如反掌,而我也得给你这狗奴一些颜色瞧瞧!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话毕,她再次下令:“动手!”
章怀春自知多说无益,却也不想做无谓的牺牲,暗中吩咐章奇:“她是有备而来,虽是冲着我来的,却没有伤我的意思,我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