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三白
伍忧发现佟煜河这个人,对于各种年代发生了什么大事总是记得清清楚楚,大概喜欢历史的人对年代时间都会格外敏锐,一次佟煜河请伍忧在东城某个前清王府改造过的私家菜馆吃饭,那天佟煜河一身笔挺西装,俨然出席某个纪念日的架势,伍忧问他今天是什么日子,佟煜河边替她布菜边说:“今天是青岛被收回来的日子。”
要是换了别人,可能会一时间不明白佟煜河在说什么,或者觉得佟煜河庆祝的有些可笑,青岛回归是1922年的事,但现在是2015年,可伍忧举杯,很庄重的和他碰了一杯说:“那是得庆祝。”
那顿饭,气氛颇为严肃,伍忧没有找话题和他聊天,只是安静的吃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
回程的路上,佟煜河告诉伍忧他祖上是青岛人,爸爸曾经是京中某个大学里教授晚清史的讲师,他们家打从太爷爷那辈儿开始都会在今天置办一桌席面,纪念青岛回归。
“不管什么年代《二十一条》都不能忘。”车内,佟煜河擦亮打火机,将烟点燃。
“嗯。”伍忧顺着佟煜河的话,轻轻嗯了一下,别的男人如果在酒后聊历史,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指点江山的油腻感,可是说话的人换了佟煜河,伍忧觉得他忧叹的自有一番道理。
“严格来说的话,我算半个山东人。”佟煜河吸了一口烟,若有所思的说。
“我以为你是地地道道的老北京。”
“不算是,我祖籍山东青岛,后面家族在战争时期闯过关东,而我自幼长在北京。”
“原来是这样,那大河,你再和我说说你们家闯关东的事儿,我想听你说。”伍忧转头,对上了佟煜河的眼,她小鹿一般的眸子里,满是对佟家过往的兴趣。
那夜,两个人放下了风月情话,从青岛又聊回到家族史,后面又从家族史聊到了近代史,话题越扯越远,可心却越贴越近。
百花丛中,也唯有眼前的这朵山茶花能陪他细细聊着那些过往。
天气放晴的时候,佟煜河带着伍忧去了哈皮思古,去了酒吧,去了他常去的社交场合,而伍忧也见识到了佟煜河除了鞋楦儿之外的其他朋友。
佟煜河在很多酒吧都有专属包间,其实一贯的纸醉金迷才是这群人西装革履之后的常态。
在见过的佟煜河的多位朋友中,伍忧最不喜欢的是那个叫程絮的,但偏生佟煜河与他交情颇好。
程絮和佟煜河有差不多的背景,两个人自幼相交,但程絮这个人做人做事都透出一股子狠的味道,甚至是眼神,程絮盯着人看时下三白比佟煜河还要多。
伍忧总觉得,程絮细看她时充满着的打量的味道,配上他的下三白,打量中又透着几分的不屑,所以每次程絮在场,她都会主动先从眼神上与程絮避开。
那天程絮约佟煜河在酒吧里谈生意,伍忧随佟煜河一起去了,包房里,他们俩谈着生意,伍忧在一旁玩着手机,乖乖的当着花瓶。
程絮一边叼着烟,一边指了指伍忧对佟煜河说:“老三你当心点,事事儿带着她,别哪天真的栽倒在这女人的手里。”
佟煜河替程絮点烟,点完烟后又故意擦亮打火机在程絮的眼前晃了一下,他也没有好话的怼回去说:“你当我是你,隔三差五就屁|眼里拔罐的作大死!”
那天谈完生意从酒吧出来时佟煜河醉的不轻,后车座上,伍忧一边拿手机赶着作业,一边不忿于程絮对她的轻蔑,她问佟煜河:“大河,你就真不怕哪一天我做商业间谍出卖你啊?”
佟煜河枕在伍忧的肩头,醉话和真话混在一起都说了出来:“死伍妹妹手里啊!我心甘情愿!”他毫无避忌的揩着油,手在她的衣裙里揉捏起伏,偏生语气又是那么思无邪:“你出卖我,怎么可能呢!”
伍忧在心里告诉自己,男人的醉话从来信不得,不要太过感动,可她的鼻头还是毫无预兆的酸了一下。
次日酒醒之后,佟煜河换了身运动装带着伍忧来到了哈皮思古,佟煜河每次来哈皮思古都会在二楼的射箭馆里泡上几个钟头,他运动天赋极佳,箭术很好,百步穿杨不在话下,鞋楦儿一边看着佟煜河射箭一边对伍忧说:“波浪宽的反曲弓箭术可是在市里拿过名次的,还是前几名。”
“大河原来这么厉害啊?”伍忧咬着饮料吸管,眼神里满是不可思议,也不知道佟煜河到底隐藏了多少技能是自己不知道的。
可话的尾音还没有落定,佟煜河又来一箭命中靶心。
那一箭,仿佛也射到了伍忧的心坎上。
在2015年这个玄序时节,她对佟煜河有着说不出的深深迷恋。
转眼,圣诞将至。
圣诞节至新年,新佰元到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
现实的忙碌,暂时让两人分离。
圣诞节那天,校园里节日氛围浓厚,到处都是圣诞元素。
知道佟煜河在今天会格外忙,伍忧没敢多打扰,给他发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