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壶
九月二十五,宁国公老夫人七十寿宴。
宁国公府素来是北齐皇都数得上号的勋贵世家,累任军功无数。今岁宁国公赵成出征北梁大胜而归,赵家风头正盛。又适逢老夫人七十整寿,自然要好生操办。
辰时刚过,宾客已陆陆续续登门贺寿。宁国公府门前车水马龙,张灯挂彩好不热闹。
在一众显贵之中,魏宁侯叶家的马车并不显眼。
在府门口迎客的管事早就得过世子的吩咐,见到叶家二位公子立刻通传,不可怠慢。
“二位公子请。”
管事陪着笑,有专人引他们二位入府。
北齐与北梁同出一源,服制上大致相仿,倒不会显得叶琦铭与叶瑾舒格格不入。
不多时赵凌赶到,彼此见过礼,赵凌亲自带他们去今日的宴厅。
宁国公府几代煊赫,府邸数度扩建,亭台楼阁,布景无不讲究。
为着老夫人七十寿辰,赵府特意辟出东院作席,再打通一处花苑相连,气派宽敞。
“你且去忙罢,不必照应我们。”
来国公府赴宴的贵客不知凡几,赵凌身为世子着实分身乏术。
他交代了二房的堂弟赵况好生待客,叮嘱几句后与叶琦铭先行告辞。
叶琦铭同叶瑾舒入北齐不满一月,又素来低调行事,刻意避了与人结交,今日寿宴上的宾客并不识得多少。
赵况倒依了兄长的吩咐,想为他们引荐些人。
因是女扮男装的身份,叶瑾舒习惯性少在这样的场合露面。
于她而言,多些人记得她的样貌,反而多一份麻烦。
叶琦铭默契地替她打了掩护,叶瑾舒寻个借口,抽身去僻静处歇息,留叶琦铭一人做些必要的应酬。
一路往人少的方向去,赵府的这座花苑占地甚广,几步一景,布局颇有巧思。
也只有这样的老牌世家,方能供起这般阔绰的园景。
若是在北梁,莫说军功,将士军前出生入死,比不过陛下身边佞臣轻飘飘谄媚数句。
叶瑾轻叹口气,穿过一片竹林,在一方亭中寻了座。
宴会的喧嚣隐隐传来,此地闹中取静,躲个清闲倒是相宜。
入赵府赴宴,她只带了平淮跟随。
竹叶随秋风飘落,离寿宴开始还有些时辰。平淮靠柱倚在亭外,惯例沉默少言。
叶瑾舒不禁感到后悔,该带本书册随身的,再不济问赵凌借一卷也好。
赵府的仆从倒是周到,还添了茶水过来。
叶瑾舒仰头望着亭外几杆绿竹,想起与萧询的旧日恩怨,也不知帝王几时肯罢休。
石凳上配了暗红色的软垫,秋日里坐着并不觉凉。
竹林中清静,衬得那踩过竹叶的沙沙声愈发明朗。
叶瑾舒回神,抬眸望去,来人是位年轻的世家小姐,衣着鲜亮华贵,发饰是一整套金嵌玉的头面,耳上一对明玉铛熠熠生辉。
拜萧询所赐,叶瑾舒对这些饰物多少有了研究。
她身后跟了四位侍女,衣着打扮格外体面,想必主人身份不凡。
出于礼数,男女之别,叶瑾舒起身欲避一避人。未想这位小姐竟掩了团扇,主动同她打了招呼:“叶公子安好。”
叶瑾舒不记得自己见过眼前的贵女,还礼道:“姑娘认得在下?”
她矜持地点一点头,身后一名侍女道:“我家小姐是清涵郡主。”
康王嫡女,京中贵女之首。
在魏宁侯府这大半月,叶瑾舒当然不是无所事事。
“见过郡主。”
竹影疏斜,清隽公子立于其间,进退合宜。靠得近了,愈发觉得他眉眼生得极佳,如画中仙人一般,叫人怎移得开目光。
清涵郡主团扇后的脸颊飞起红云。一月前大军凯旋那一日,她就在望仙楼的二楼雅舍中。原本是和姐妹们凑凑热闹,一睹大齐赫赫军容,却不想被那军中的清冷公子夺走了所有注意。
她与宁国公府小姐赵歆宁是手帕交,此番赵歆宁一母同胞的赵凌也在军中,对军中消息稍稍灵通些。
“那位应该是叶家三公子,叶瑾舒。”歆宁如是道。
望仙楼上遥遥一瞥,让她惦念了数日。
今日凑巧得知叶家三公子在此,鬼使神差地,她命侍女打问过消息,转来了此处。
偌大一座花苑,相逢可就是缘分了。
出身于锦绣堆中,从小到大在她身边殷勤讨好的公子无数。不过她看得出那些人的心思,打心眼里不喜欢那些妄图攀附权贵之人。
叶家三郎却很不一样。
还未说几句话,叶瑾舒就瞧对面的姑娘红了脸。
她身世显赫,举手投足间却看不出什么骄矜气,只让人觉得娇憨可爱。
“叶公子,可否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