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乍起
“这是怎么了?”
桑榆一进殿便看到大皇子虽极力克制,可是那挺直的脊背之下,是压制不住的萧索。无端端的带出一种秋风卷落叶般的凄凉。
反观一旁的吴忧双目通红,却又茫然无措。桑榆的目光扫到他被墨迹染脏了的衣物和桌上的画作,心下明了。因而道:“画个画便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到底是我搅扰她了,”大王子也恢复了情绪。眼尾绯红,脸上却带着笑意,像是心被掏空释放之后,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今日如此失态,都吓着她了,活该罚酒三杯才对。”
朱果适时的插嘴道:“后殿有温泉,吴大人不如去整理一番。”
不说还好,一说吴忧便觉得周身难受。她就这么俯身画了一天的光景。心里那股子劲儿还没过,居然不觉得怎么饿,只是因为周身出了汗,总觉得潮乎乎黏腻腻的很,不爽快。
大皇子走了几步过来:“让朱果儿带你去后殿。你这样待会儿用膳也不痛快。只是别泡太久。你如今还未进水米。只怕与你不宜。简单规整了便过来吧。”
“去吧,"桑榆见她犹豫便道:“衣服我派人去取,不必担心。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犹豫的,吴忧当下便跟着朱果出去了。不愧是皇子宫殿,一应用物十分齐全。
吴忧也也不敢贪享。遣散了人自己利落的洗漱更衣。再出来的时候发尾微湿,肉皮儿粉嫩,一出殿门便觉得神清气爽。头脑清晰非常。这个时候肚子才咕咕作响起来。
洛秋宫比卫所更是自在,随意进出,也不见半个人影。
还未进殿门,便听到大皇子的声音。
“这勘舆图,历朝历代几经辗转,北墨当年全盛之时,我朝密探拼尽全力也不得十之八九。如今开阳城,拓城,朔城都发展壮大,与北漠经商往来频繁稳定,才逐渐补全。是以无论如何都要修复这些舆图。
北漠腹地广阔,地貌诡谲多变。无论是本朝还是前朝,都无吞并之心。且信仰不同,很难教化。
只是我在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感觉,北漠破局的关键不在乌日木,也不在于两军交兵,而在于北漠旧王都覆灭的根本原因。
所以我让吴忧修复重绘的舆图都是北漠王都旧址和巨石林的外围。”
“麒麟卫在北陌蛰伏多年。这事儿我不欲多问,只是想要传回来最新的地形图。以供大军攻伐时候参阅之用。只是没想到相差会这么多。”
大皇子将手里的残片和旁边薄可见光的布料重合在一起,里边透出的图画相差甚多。
吴忧倚在门框上边,以二人内功之高早就察觉自己在门外了,也不遮掩,只斜斜的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二人围在桌前讨论着那些地形图。皆是芝兰玉树,色若春花。当真是十分登对。
恰巧朱果送酒过来。
“大人怎么不进去?菜已备好。小人特意去酒库取了新制的的桑葚酒和梨花酿。还有桃花醉,笑春风。主子说您先前在宫外时就十分好奇。特意取了来,都让您尝尝。”
“这怎么好意思,”吴忧喜笑颜开,一把接过去,大皇子他们二人见吴忧进来,便都止住先前的话题。
大皇子笑着展袖邀请:“客到齐了,快请入席。”
果然桌上已经摆了许多菜蔬果品。
最醒目的便是刚才送来的那一排酒。
吴忧迫不及待的先倒满了三杯,另外两杯一一先端给桑榆和大皇子。自己则小小抿了一口,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来。
那眼神,跟找到了金子一般。
“你别这么纵着她,回头醉倒在你宫里,发起酒疯倒不好收场。”
“醉便醉了,洛秋宫虽力小薄弱,护一个人还是护得住的。”大皇子意味不明的看了桑榆一眼。
“再多加一个也无妨。”
桑榆微微一顿:“你今日倒和平时有些不一般。”
“是么?大约是心境变了吧。”大皇子饮尽杯中酒:“你我相处多时,时隔这么多年。甚少有推心置腹的时候。所窥见的一面两面不足以探得全景。”
大皇子将吴忧给他倒的那酒毫不犹豫的尽数喝下。又亲自执壶,给在座的人都蓄满了一杯:“今日且满饮此杯,畅饮开怀。”
吴忧悄咪咪的对桑榆道:“我怎么觉得大皇子在喝闷酒。”
大皇子含笑看了她一眼:“小吴忧,下次说小话不要这么大声,这听的也太清楚了些。”
吴忧嘿嘿一笑,讨好的夹了一块鹅掌放到大皇子面前。
御膳房的糟鹅掌确实很好,拿来下酒正好。吴忧眼见的发现朱果又另开了一坛子新酒分别给桑榆和大皇子倒了,立刻不满道:“怎么还不一样了呢?”
朱果陪笑道:“这酒是甘泉酒,度数高易醉人。小吴大人喝不得。”
吴忧只好悻悻作罢,也不耐烦规规矩矩在桌上坐着。只端了一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