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村小孽种
万松排翠接遥天,天籁也沉寂。
这是东云国西北属地的一个小村庄,临山而立,对比东云国其他地区可谓是穷山恶水。村里统共四十五户人家,家家但凡有什么八卦不出一个午时便能传得沸沸扬扬。
而最近就属东边户的林忠家八卦最多,甚至说这可是家丑。
林忠出逃了二十年的小女儿林雨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女婴。
“听说是林雨女儿生的孽种,私生的!。”林大嘴在地里一边锄草一边气喘吁吁。“诶—这要了命的太阳,怎么这么烧人。”
“嘿嘿,这林雨女儿跟林雨学的吧,当年林雨那贱蹄子逃婚,也是闹的不可开交,听说当时就是和人私通怀着了,私奔的!”
“哎!不过也是可怜,那林雨女儿刚生出小孽种没两天就撒手人寰咯......”
“林大牛,你这哪听到的,我怎么不知道?”林大嘴倏地站起身兴冲冲看向旁边正在洒水的庄稼汉。
听到风声的妇人们也一水儿地跑过来,直勾勾看着林大牛渴望他能多说点,窥探别人家事是她们无趣生活的唯一趣事了。
“大牛,你还知道啥啊......”
“就是就是,大牛,你就住在忠爷隔壁有没有听到啥啊哈哈哈......”
......
吵嚷声不绝于耳,林大牛清了清嗓子,抬手示意大家安静。
“刘家嫂子,我也不太清楚其实,我就知道这林雨啊丢下了这个小女婴就走了,不过那日我去忠爷家还柴听到林雨在隔壁春阳县林家县令当了个嬷嬷的差,我猜那儿定是不能养这小孽种就把她放忠爷这儿养活了......”
林大牛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星子直飞,农家妇半是嫌弃地远离一二,林大牛默不作声擦了擦嘴,殊不知手上都是土灰,擦了个大灰脸。
“县令?这可了不得哦,能在县令家干事,这小孽种少不得银两哩!”
“刘家嫂子快别说了,‘小孽种’这字不能给忠爷听到,忠爷就剩林雨这么个女儿,小女娃也算是他们家唯一的血脉了!”一个穿着灰麻薄衫的大娘扯着刘家嫂子的膀子劝道。
“对对对!瞧我这嘴。”刘家嫂子学着城里夫人翘起兰花指,轻轻拍了拍自己干裂的嘴唇,学的是一个四不像,引得人哈哈大笑,刘家嫂子羞得拿起篮子跑走了,农妇们听不到有什么新八卦也就都渐渐散开了。
这林忠家的事也就传了个两个月,很快又有新的八卦覆盖掉了,而林小花作为私生女这个八卦的主角也很快被各家遗忘了。
林小花从有意识起就知道自己的曾爷爷并不喜欢自己,具体表现在总是让她抬水,总是让她砍柴劈柴,总是让她做饭并且自己却吃不了几口饭,总是让她睡在柴房里......在村里孩子过年都有新衣服穿的时候,自己却要捡拾别家不要的废布料缝在短了的衣服上充当新衣服,现在她穿的就是穿了四年的衣服,而她今年满打满算正好七岁。
林小花背着比她身子大了好几圈的箩筐向山上走去,她最喜欢上山的路,没有很多柴的箩筐背着轻,而且清晨的雾气令她的肺腑感到无比清爽,总有一种轻飘飘要升天的感觉。
小花挥着柴刀,像是一个山野间的大侠,最近她听村里小虎说世间有的人从小习武,若是练得好长大就能成为一代大侠,书里都有记载,他们这些大侠走南闯北、四海为家。小花很是喜欢、很是羡慕,但小虎并不愿意和她多说,说她是小孽种,不配和他们玩。
她问曾爷爷什么是小孽种,曾爷爷骂她不知羞耻并且抽了她两巴掌,可她也不知道羞耻是什么东西,但这两巴掌小花知道不是好东西,所以羞耻不是好东西。
她问曾爷爷自己是不是也能去习武当大侠,曾爷爷骂她不守女德并且罚她在木柴上跪了一整晚,可她不知道女德是什么东西,但罚跪后膝盖上的血流小花知道,所以女德不是好东西。
在小花看来这羞耻和女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还是想做一个大侠,不想一直在这个村里,村里的人都不喜欢自己,虽然自己不知道小孽种是什么,可是村里人厌恶的情绪自己能够感知到。
山上树木葱郁,早间很多农家都会来此砍柴,但像小花这么小的孩子来砍柴的几乎没有。
“唉,这造的什么孽哦,怪可怜的。”远处走在小花后面的一个农妇嘟囔着。
小花停下了脚步,向身后看去,只见那妇人也顿住,拉着同行的另一个妇人耳语。
“诶!那小孽种是不是听到了,看过来,瞧那眼神怪瘆人的。”那妇人低着头,憋红了脸。
“不可能的,这么远,这上哪儿听得见。你别跟耗子见了猫样的。”同行的妇人扯扯她的袖子。“看,那小孽种走了。”
“呼—吓得我,这死小孽种,转什么头!呸!”抬起了头的妇人仍嫌不解恨,朝着湿滑的泥地剁了剁脚,“哎哟——!”
“啊!!莺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