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刀片虽然偏了方向,但为时已晚,仍然如利剑一样头也不回的射了出去。
在裴梦欢几欲碎裂的目光中,在裴归野布满慌张的神色中,那薄如蝉翼的刀片,划破了月白色的布料,然后,“嗤”的一声,大片大片的红色,洇染了泰半衣衫。
那个刀片斜斜的插入裴归野的左肩处,破裂处,仍然隐隐可见上一次受伤后缠上的纱布,可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连一闪而过的痛色都无,他不复之前的淡定,只焦急的看向裴梦欢。
裴梦欢努力分从他一张一合的嘴型上理解话语,可是视线却渐渐模糊起来。
“咣当”一声
裴梦欢迟钝的回头,竟是秋实倒在了地上。
她咬唇保持着神智,弯下腰来扶起秋实,晃了晃,人双目紧闭,毫无反应,晕的人事不知。而她自己的头,也愈发昏沉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房间里不知不觉浮动着一股暗香,只是表演太过刺激,吸引了心神,因而没有察觉到。
饶是视线再晃动,头脑再不清醒,她也知道,自己定然是遭人暗算了,外面的吵闹声变得遥远起来,周遭的物体,似乎都在向她倾倒。
不能睡!
她一手扶着秋实,一手用力掐着自己掌心,可是眼皮仍是不住的往下耷拉。
抖着手在头上摸到了冰冷的发簪,她心一横,拔了下来,抬手就要向自己手臂刺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飞了过了,打在裴梦欢的手腕上,她的手腕一抖,本就不稳的力道让簪子脱落手心,当啷坠地。
包厢的门被人大力的踹开,木板门摇摇欲坠几下,轰然倒地。
裴梦欢支着身体抬眼应声看去,一片模糊浮动中,玄色身影是唯一的浓墨重彩。
她实在撑不住了,脱了力,合眼之前,脑海中最后的画面,就是周燃星飞奔过来,焦急到双目赤红的面容,以及他下巴处的点点猩红。
彼时,被束在木架上的裴归野,见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垂帘后,脸瞬间阴沉了下来,面色可怖,让紫腰情不自禁的后退半步。
裴归野轻轻挣了挣,束着的镣铐应声而落,他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刀刃,轻描淡写的拔了出来,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蜿蜒而下的鲜血,顺着他的左手指间,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他看都未看一眼,只直勾勾的盯着紫腰,那冷峻的神色,犹如看一个死人一般。
想通这一点,紫腰立时腿一软,跪了下来,她匍匐在地,身体不住的轻颤,她想,今晚,注定是失败了,从让那个女子进来的那一刻开始。
下一瞬,便是整齐有序,金甲相撞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原本喧闹的人群,此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寂静无声。
紫腰悄悄抬眼,便看到装备精良的士兵已经将整个表演场围住,人们哪见过这种阵仗,此刻都如同鹌鹑一般,缩成一堆,生怕祸事殃及自己。
半晌,一阵脚步声自楼梯间响起,一下一下,敲在了人们的心脏上,不约而同的看过去。
墨色暗金皂靴自转角而出,接着便是修长的身影,一个容貌昳丽到有攻击性的男人,单手抱着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子,另一只手执着滴血的长剑,缓缓走下来。
那女子的头埋在男人的肩颈处,瞧不清面容,只是从衣着上,不难猜到是方才站在楼上喊“住手”的那个女人。
单从此刻的阵势来看,便知此女子身份金贵非凡。
周燃星每走一步,心中的怒火就燃烧的更盛一分,他不敢想象,若是晚来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越后怕,他就越想将面前这些人碎尸万段。
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堪堪用理智这跟弦绷着,才没让他大开杀戒。
压抑着情绪走到表演台上,他瞥了眼跪着的紫腰,看向裴归野,道:“回殿下,表演场已经全部围住,听候发落。”
裴归野在裴梦欢身上转一圈,见无任何异状,才看回周燃星,在他那沾血的长剑上定了定,他开口道:“诸位,此杂耍团涉嫌重案,官府在此缉拿归案,还望大家切勿恐慌,配合官府排查,如无异常,便可离开。”
人们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纷纷往门口涌去,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
偌大的场地,转瞬便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
周燃星用脚勾起紫腰的下巴,端详了片刻,蓦地笑了,漂亮的眉眼中,说不出的暴戾。
紫腰抖若筛糠,她其实想到自己会死,但现在任务不但没有完成,还面对这样一个看起来就很可怕的男人,她不敢想象自己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舔舔嘴唇,正欲求饶,就见周燃星转身挥手,冷道一声:“这杂耍团里的人,一个不落,全给我待下去。”
说完,便转身离开,余光都未留给紫腰一下。
男人的步伐极大,似乎想立刻就离开这里,可是抱着女子的手又极稳,如同捧着他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