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周燃星含笑调侃：“这虎头花灯，与殿下和臣都很有缘分，不要岂不可惜。”

说着，便扔了一锭银子给摊主，扬声道：“老板，来一局。”

摊主喜不自胜的接住银子，颠了颠重量，愈发眉开眼笑，殷勤的问道：“不知这位郎君要玩哪一种。”

“哦？”周燃星挑眉。

摊主见周燃星不懂，连忙讲解道：“我们这呀，有两种玩法，一种是三个飞镖，分别扔十步、二十步、三十步，有个保底，另一种嘛，就是一个飞镖，直接扔三十步，若是没中，那便什么都没有。”

“你们这玩法倒有意思。”周燃星漫不经心的笑道。

摊主见周燃星旁边还站着一位女郎，虽然戴着帷帽，面容看不真切，可看这削肩柳腰，通身气派穿着，也知其定然容貌不凡，他心知这郎君定然是为讨得佳人欢心，于是好心劝告道：“郎君不若试试三个飞镖，保险些。”

周燃星朗声一笑，眉眼间是独有的少年轻狂，“就拿一个来。”

摊主见状，也不再多说，递上一个飞镖。

周围还未走远的人，听到又有人要挑战三十步，便瞬时间攒聚了过来，方才听到对话的人，还向周遭的人们解释：“这人只要了一个飞镖。”听客们闻言咂了咂舌。

与刚才那个壮汉郑重其事的样子截然不同，周燃星散漫的站着，悠闲自在，气定神闲，围观的人们看他这架势，便觉得这人又要当冤大头，竹篮打水一场空咯。

瞬时间，只见周燃星的手腕轻轻一抖，一道黑影便从空中划过，在人们的眼中只留下一道残影，下一瞬间，便“铮”的一声，钉在了三十步的靶子上。

场面安静了一瞬，便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这人竟然真的掷中了，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我一看就知道这位公子可以，刚才谁跟我打赌来着，愿赌服输，把钱给我！”

摊主到三十步的靶子那里一看，飞镖入木三分，可见力量之深厚，一边心中暗暗咂舌，一边将最高处的虎头花灯取了下来。

周燃星接过花灯，转身便笑着递到裴梦欢手里。

裴梦欢看着提着花灯的周燃星，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宫宴，言笑晏晏的小公子，隔着海棠花，递过来一盏虎头花灯。

之后，两人又随意逛了逛，买了些酥酪和刚蒸出来的糕点，周燃星路过河灯的摊位时，买了四盏河灯，两个给了秋实和自己的随身侍从，两个拿在手里，一行人散着步，到了曲水河边。

河水里漂浮着几盏河灯，光芒星星点点的随着水流浮动闪烁，像是天上的群星。

河岸处大多是放河灯的少年男女，三三两两站开，絮絮低语，轻声浅笑，与不远处的人群喧闹相比，显得格外的静谧，月华如流水，流水似银缎，晚风裹着近旁的梅香，暧暧昧昧地缠着岸边的人，染了一身的淡香。

周燃星手拿两盏河灯，裴梦欢提着方才赢来的花灯，挑了个人少的地方站定，远处朦胧的灯光在树梢中忽隐忽现的落在两人身上，美好而恬静。

“殿下请。”周燃星将一盏河灯递上。

裴梦欢伸手接过，指尖一触即分，周燃星垂下眼眸，微勾唇角。

河灯是荷花形状，花心处放着一张小纸条，供人在其上书写寄愿。

周燃星在一旁，也提起笔来，眉眼认真，一笔一画的写着。

片刻，两人停笔，周燃星笑望着裴梦欢，“不知殿下许了什么愿？”

裴梦欢反问：“你呢？”

周燃星眸光温柔下来，注视着裴梦欢：“殿下不妨猜一猜？”

裴梦欢避开他的目光，闷闷地说：“不猜。”

周燃星哑然一笑，半是纵容半是无奈道：“之前便和殿下说，元宵时有话对殿下讲，本来想等到元宵宫宴上给殿下一个惊喜的，只是忍不住，想提前告诉殿下了，我们互换花灯，一起看怎么样？”

裴梦欢已经猜到周燃星写了什么，想到一会的情形，她觉得自己的灵魂都颤栗起来，难以言喻的情绪裹挟着她的大脑，似报复的快感，又似失去的痛苦，似解脱，似枷锁，整个人像是一把被绷紧了的琴，却混乱的曲不成调。

周燃星说着，便将两盏河灯互换，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裴梦欢颤着手，屏住呼吸，打开掌心中的河灯。

“愿燃星与梦欢岁岁常相见，朝朝皆如愿。”

“愿你从此，岁岁平安，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