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极
啪的一声,东西重重地被扔在了地上的声音。宋明昭的心咯噔一下。她迈着试探性的步伐往前。她的院子头一次这么的热闹。就连久未出自己院子的祖母都坐在那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看着她。
老太太并不怎么喜欢她这个嫡孙女,因而从未会因为什么事情会亲自到她的院子里来。
母亲也是一脸严肃,见她回来竟未给她一个眼色。这在她的院子,她心想,这要是真是有啥大事,她可真就没啥帮手可以帮她了。
只是她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犯了什么错,看这样子一定不是一件小事,可若是什么大事,她也定然知晓。但现在她就是没有一点思绪。
就这几步路的时间,她将自己连带着宋澄想了个遍。怎么想都觉得不是今日那事儿,她瞒得可严。事事皆是交予跫音或是静儿去做的,旁人不可能知晓。就算知道这件事儿也不会想到她的身上。且那担保书虽是她的名字,但是薛景说过这件事定不会泄露出去。薛景这人的背景,扶绥查过,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她回来时亦是收拾好一切的,想着她们定是在家里闷着,抑或是因为宋隐也是有可能的。她笑嘻嘻地装作孩童一般,想要撒娇。还没喊出那句“祖母,母亲安好”,就听宋母喝道:“跪下”。
她一个眼神看了过来,冰冷至极,她的双腿也是很听话地曲折了下去。她不解地问道:“母亲这是为何?女儿今日在扶绥那可是没待多久就回来了,这不想着梳洗一番就去母亲房里请安嘛。您看这一回来就···”
宋母看了一眼她,视线很快又转移到了地上。宋明昭也顺势看了过去,地上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她昨夜研究完的言初给她的那本《论语》。
“母亲,这书惹您生气了?”
“小昭,你怎么有这本书”。
宋明昭知道他们不愿她做女官,想着又不是非要考女官才能读这些书,便想着撒个小谎随意搪塞过去即可。
她想要站起来回话,眼神瞄着祖母想要慢慢站起来,没想她一个眼神就吓得她又跪回去了,大女子能屈能伸。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就得事事顺着她们,切莫与她们拧着干。
她拉着宋母的手回道:“回母亲的话,这是前日孩儿路过三哥院子时,见他与言公子在谈论策论题目,当时我也说上了几句,可三哥非说我说得不对,我就抢··”,瞄了一眼祖母,意识到措辞不当,便立马改道:“不是,就拿了一本书来看,想着下次能说上一两句,让三哥对女儿刮目相看。再说了,母亲平日里不也让我多看看书嘛,能够明事理,辩是非。可今日这样,是女儿不该看书吗?”
宋母的眉头一皱,宋明昭觉得自己这件事就有回寰之地了。可怜兮兮地望着宋母。
“莫要这般望着我,看书没错”,说着一挥手,后方两个家仆带着一个丫头上来,走进才发现这就是院内的那个春桃。她完全不敢看着她,只是一个劲地往老太太面前跪。
宋母问道:“春桃,你再将今日与老太太所说之话再说一遍。”
她说话磕磕巴巴的,一点也不像平日的里伶俐劲儿,眼神也是飘忽着。“前几日奴婢洒扫时,不小心听姑娘说她要去考女官。”
“听到了吗,你既不听话又撒谎欺瞒长辈,是谁叫你这般不孝。别的不说,权当你是孩儿玩笑,可咱们家中的家训,不得考女官。你权当耳旁风啊,我就说你自小就不是一个安分的,看吧,这就是你养的。”老太太剜了她一眼,抚着怀中的小狸猫。
这猫也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着她,以她这个视角望过去,那猫的眼睛竟然闪着绿光。身体不觉汗毛竖起,连拉着宋母。
宋母没有向以往一般托着她的手,语气淡淡地说道:“母亲,您说的在理,只是这件事说大不大,小昭自小本就这样的性子,对任何事都没有一个长性。且这丫头说的话,也不能全当真,保不齐是她听岔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你说是吗?春桃。”
跪在地上的春桃低着头不敢说话,怯怯地看着老太太。
“你老是看着我作甚,问你话你就回答。你这弄得好像是老身在教唆你干些什么拿不上台面的事儿一样。”老太太侧了侧身子,觉着这丫鬟实在是奇怪。一大早就跑到她的院子里非要见她,本想要清净,却非有这些事儿找上门。
宋母:“来人”。很快两个婆子上前来,按压着春桃。
她不明所以,一脸惊恐,只得一个劲儿地求道:“夫人,您饶了奴婢吧,姑娘要干什么,也不是奴婢能左右的啊。”
“掌嘴”。
两个婆子都是身宽体胖之人,一个人钳制住春桃,另一个看了宋母的眼色,将胳膊抡圆了扇。几下之后,春桃那虽不算白皙的脸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了起来。
宋明昭倒也不心疼这丫头,她对待手底下的人虽说没有特别好,但也不像别人家那般虐待,随意打骂。不曾想竟这般想要弄她。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何她要将这件事禀报于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