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极
马车在后方慢悠悠地跟着,只是宋澄在经过雪锦楼时,他竟然一眼都没看,直接从旁边的巷子走了进去。他若是没有仔细查看四周是否有人跟在身后的话,宋明昭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能在他没进雪锦楼时就直接决定打包回府了,可他就是这么干了。
随即下了车与静儿跟了上去,她觉得自己这样确实不太厚道,上一次也是觉得宋隐踪迹可疑跟了上去,现下又是这般。也怪这日子实在是百无聊赖,她总想给自己找些乐子。
跟着跟着,她发现周遭似乎有些熟悉,抬眼一看竟然是扶绥所在之处。扶绥是扶大将军的独孙女。说来也是可叹,父母皆为国尽忠了,还剩一个哥哥现下与宋逸一样在边疆驻守。早些年她随祖父在边疆,后因其年事已大,便随着祖父回了锦城颐养天年。
扶绥是要比宋明昭小上两岁,下一年仲秋之时才会及笄。可她祖父似乎十分着急她的婚事。就宋明昭所知道的相看人家就有治淮街王家公子,青阳巷刘家小公子,还有其他的一些她未能记住名字的那简直是难以细数。
想到此,她突然看到宋澄并没有往扶家的正门走去,反倒是瞥了一眼侧门处。扶家向来是用的自家的护卫,听说这是随着扶老将军见过大世面的。因而扶家的守卫看着少,但是他们大多都能以一敌十。
所以他们的侧门一般是没有守卫,宋明昭见一个小厮扮相的人从中走出,身形高挑纤瘦,走路倒不似一个小厮。他的身姿挺拔,走起路来昂首挺胸,见到宋澄也没有见礼。
虽说这是男子扮相,体型确与男子一般高,但她多看两眼后便知道这并不是他人,而是扶家姑娘扶绥。
扶家一向是不拘一格,对于扶绥一般不会管得很严,反倒是由着她的性子随意进出,从不会有什么闺阁女子就因多加避讳之说。所以她今日为何要扮作小厮模样,还是从侧门溜出,甚至还是与宋澄。
宋明昭倒不知他们的关系竟然到了这一步,虽说蜀国较为开化,但男女始终有别,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私会外男,要是为长辈们知晓,定是有一番大说教。她晃神间,竟不知他们已经走到了她的身旁。
小厮模样的扶绥上前拉着她的手欣喜道:“小昭怎么在这,莫不是跟着宋三哥来的吧,我本就是要去找你的,这下好了,省事儿了”。
“那你为何不直接找我呢”,宋明昭不明白她为何要舍近求远,明明两家就是交好,若是她说是要来宋府找她,扶家那必然是不会加以阻拦。她如是想。
扶绥与宋澄一脸无奈,两人看了看四周,觉着这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叫着宋明昭进了不远处宅子。进门时扶绥还得意笑道:“灯下黑。”
宋明昭不明所以,似乎是她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家里。
进去她才发现这个宅子里充满了与外面不太一样的欢声笑语,她问道:“这些小孩是?”
扶绥面上的笑容有些僵滞,望了一眼孩子们,拉着她往旁边走得更远了些小声说道:“他们都是城外的流民。”
听到这里,宋明昭噔地就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了眼宋澄,他微微点点头。这件事儿他也知晓。近来流民从四面八方就汇聚到了蜀国,听说邻近的县因为流民过多,粮食告急。圣上特意遣人筹集了粮食运去,但还是产生了□□。
这场□□最终以知县的自缢收场,这事说大不大,但还是惹得圣上大怒,下令:流民一概不得入城,若是城内有担保人,能自行提供住处,不然违令者斩。
这件事之前闹得沸沸汤汤的,就连一直待在家中的宋明昭都有所耳闻。
有一阵子,各家皆严令禁止出城,生怕染上什么官司,都想着惹不起还躲不起嘛。虽是这般,圣上也是慈悲悯怀,也不是不顾城外流民的生死,每日皆会有官人在城外搭棚施粥。虽不多,但都够温饱。
扶家一向对于流民的态度都是直接没有余地的。宋明昭拽着扶绥的衣袖说道:“有人会看管他们,你把他们弄到城里来,是谁做的担保?”
扶绥回道:“是我。”
“你祖父定时不知晓的对吧。”宋明昭问道。
“那自然,不然我怎需如此。”
扶绥的语气似乎很是骄傲,觉得自己做的事没有一点错。诚然,她那一腔救世悯怀之情谁能说之有错。若是在别家,这应是没什么的,但是扶家的家训是不允许收纳难民。
起初知道这条家训的时候,宋明昭与扶绥的心态是一样的。但是后来在宋父口中得知缘由时,她的想法不能说是完全转变,但还是能够理解扶家为何会如此。
思至此,宋明昭对着扶绥道:“你准备收养他们一辈子吗?”
“我会为他们想个后路的,现在就先安置在此,别无他法。你不知道,城外现在已经乱作一团了。那些大人都只能将将保全自己,你让这些手无寸铁的幼儿如何能与他们相抢。当时要不是我刚好路过,那些人都快要将这些孩子‘生吞活剥’了”。
一向坚强的扶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