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犯蠢!
到桂州前,送亲队伍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结账的时候侍女才小声禀报,银钱已经没了。
旁边的程一凛皱眉别开头,又是那副硬邦邦的坏人脸。
“长安带出来的银两这么快就用完了?”
侍女靛蓝小声答:“收拾行李太匆忙了,长公主殿下好像忘记塞银两……”
柳柔砚无语片刻,指着那些箱子问:“那里面的都是什么?”
“都是陛下御赐之物。”
御赐之物……柳柔砚扶额,世上最无用的宝藏就是还活着的皇帝御赐之物,当了丢脸,不当就是摆设。
“……你自己带的那几箱东西,没一样是银两?”
程一凛望天想了想:“都不是。”
“那你都带了什么?”
侍女看看程一凛小声答:“……是郡王爷的……私物。”
柳柔砚气笑了,还以为好歹是个郡王,总不会再过那种食不果腹的贫苦日子,结果是要换一种——抱着宝物喝西北风的贫苦日子过!
“打开,我倒要看看能是什么私物。”
仆从看程一凛脸色,犹豫着开了箱,四五箱都装着茅草,柳柔砚翻开一看,全是些……蛋?每箱的蛋还大小不一,有的大得出奇,最小的也比普通鸡鸭的蛋壳大。
柳柔砚已经没脾气了。
最后一一翻箱子看了竟然真的毫无金银钱财,最多的也不是好抵换的珠宝,而是大件的雕刻摆件,抵了又亏,不抵又是无用之物……柳柔砚面无表情合上箱子,上轿拉出自己的小金库,拿了根金条给靛蓝。
“上轿来。”
程一凛正准备翻身上马,闻言收回腿磨磨蹭蹭爬上轿子。
“程一凛,我不想嫁给你,你应该也不想娶我,但事已至此,我们只能一起过下去——”柳柔砚打开小箱子开诚布公的给他看,“你靠我的家底养家,我们不出半年也要喝西北风。”
柳柔砚合上箱子,严肃的问他:“你是怎么打算的?”
“来钱。”
“怎么来?靠你的老本行,倒卖——蛋?”柳柔砚说完就已经能看到黑暗一片的未来了。
程一凛抓过黑猫挠着它的下巴:“那蛋无价,不卖。”
“那你装那么大几箱干嘛!”
“想试试能不能孵出龙。”
“别犯蠢!”柳柔砚没忍住踹他的冲动,踹完又在他的目光下有点犯怵,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
“钱庄。”程一凛忽然道,“我阿娘在钱庄有不少积蓄。”
柳柔砚心里的火苗总算熄下去一点。
这家伙又接着说:“哦,我取不出来,一没信物二没函件,连我娘用的什么名都不知道。”
“李春花?李小花?李花花?”他碎碎念,“钱庄能说错几次名字?”
“……一次都不行!”柳柔砚心头火越烧越旺,“突然受封,你以为府邸是建好的吗!桂州根本没有维护空府邸的银钱!到时候就是四面透风的老宅一栋!”
程一凛若有所思:“这倒真没想过。”
“你脑子空空,有什么是想过的?”柳柔砚气得脱口而出,又有点顾忌他,偷偷瞄他的反应,程一凛倒不在意,正勾着手指算着什么,大大一只缩在角落,莫名其妙有点傻气的无害。
像那只看似威风的黑犬。
柳柔砚拢着披风放松了点:“以最坏的情况做打算,修缮家宅、置办家私,怎么也要这箱子里这么多的银两再一箱……还不包括人情往来。”
“这么多?”
“你以为呢,木材要不要钱,青石板要不要钱,工匠要不要钱,工匠的吃食都要钱!”柳柔砚越想越气,“但凡你带一箱银两,我们都不会这么窘迫!”
程一凛啧了声:“阿娘罚我跪了一宿,出发的时候头昏脑胀的,我哪记得……”
“没脑子就别找借口了。”柳柔砚踹他,“出去。”
知道程一凛不聪明,但没想到他这么不聪明,柳柔砚顿觉前路一片黑暗。
人刚到桂州,轿子一晃,就听到了外面喧闹,掀开门帘一看,两个骑着马的郎君背着包裹亲亲热热的就要越过马背去抱程一凛,柳柔砚长叹一声放下门帘。
不熟的熟人,长安时就跟程一凛厮混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甲和乙。
等了又等,轿子还不见动,柳柔砚忍无可忍的掀开帘子:“别在这丢人!回府邸去!”
“……明明是她更凶。”程一凛垮着脸,“你们还担心我吓到她?”
那两个郎君笑眯眯的对柳柔砚作揖,齐刷刷喊:“问嫂嫂好!”
柳柔砚心脏差点停跳,连忙放下帘子,果然,就没一个顺眼的。
真停在府邸前时,柳柔砚好歹松了口气,围墙崭新,瓦片颜色都是不染泥尘的,看样子竟然修缮过了?
推门进去,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