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就是郡王妃
引人注意,直到一只白皙柔润的手牵着她坐下。
“孩子,你别怕。”温柔的女声响在柳柔砚耳畔,“只管如实说来。”
底下刘尚书旁边的刘国舅也道:“不止一两次,长公主殿下,长安任何一家女娘郎君,都晓得这个情况,便是臣也听闻过一二。”
忽然之间,柳柔砚就明白了什么,她扫过刘尚书,又看向牵着自己手的女子,她的五官高挺,气质雍容,修长手指传递着微微暖意,依稀间,能看出另一个人的样子。
她就是那位长公主殿下。
柳柔砚最后看向面色煞白的父亲,强撑着道:“殿下,小女不明白,诸位在说些什么?”
“刘尚书提及一事,说我那不争气的儿郎,自从你来长安后,就一直欺负戏耍你,前些日子更是差遣你做苦力,还逼你下跪,可有此事?”
柳柔砚心中提着的大石轻了轻,小心斟酌着言语:“世子并无差遣,更无下跪之说,只是小女与世子确实关系欠佳,属实是八字犯冲。”
“朕就说我们凛郎不是那种孩子,阿姊,你就别再罚他。”
那刘尚书又扬声道:“何止是这些,据女娘郎君们说,前些日子大庭广众之下,世子爷还强硬的带走了柳小娘子,直到半个时辰后,才有人看见柳小娘子衣冠不整的从一间小屋里跑出来……你说说这……”
“本宫让你说话了吗?”长公主冷下脸,“堂堂尚书,满口‘据说’,满嘴传闻,如此兴师动众,若此非实情,柳小娘子的清誉谁来负责!”
“自是我刘家负责。”刘国舅皮笑肉不笑,“若非实情,我刘家子弟里,难道还挑不出一个配得上柳小娘子的?”
“刘国舅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周到’。”
仙人斗法,扯进来的凡人,皆是傀儡木偶。柳柔砚手心发冷,却只能强撑着肩,不敢泄露分毫。
“柳小娘子,你若害怕,便只顾答话。”刘国舅步步紧逼,“当众被世子爷带走可否属实?与世子单独逗留屋内可否属实,世子可曾欺辱于你,可曾侵犯——”
黑色大犬忽然一跃而下,直直落在刘国舅案上,脖子上金色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张大的兽口獠牙泛出森森冷光,吓得众人惊呼不止,只顾得连连后退。
宫殿门口此时有隐约光亮,穿着月白色暗纹圆领袍的程一凛正踩着宫人举灯的火光走进来,他仍抱着一只耳尖眼圆的黑猫,不像往常那样松散垂下碎发,而是一丝不苟的扣着发冠,正经又冷肃,那张百八十里外也能唬人的坏人脸,此时竟显得格外出众。
“刘国舅这么关心我,不如让令郎把还欠着我的另一条腿先还了。”
刘国舅脸色更差几分,他警惕着黑犬:“世子少拿这些畜生唬人,今日要论的也不是世子和吾儿恩怨,而是世子欺男霸女,有损皇室名誉之过!”
“够了。”端坐至高之位的陛下不悦道,“都是皇亲国戚,一家人之间如此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他打量过柳柔砚,然后看向程一凛:“凛郎,无论有没有此事,柳小娘子名誉受损是实情,所幸之前朕和你母亲就有意指婚于你二人,如今众人皆在,朕便问你二人——可愿结为夫妻,生死相随。”
柳柔砚脑子一嗡,差点连呼吸都停滞。
“凛郎,你可愿意?”
众人只顾着望向程一凛,如此劣迹斑斑之人,却因其家世依然可以越过世上大部分人,拥有最先选择权,柳柔砚胸腔里像是塞着数不尽的冰,冷得人直发抖。
“阿娘,舅父。”
程一凛道:“儿与柳小娘子清清白白,她是柳氏女,是长安第一才女,名声远扬,本该婚嫁自由……”
“闭嘴!”长公主打断道,“不肖子,给为娘滚进殿内说话!”
皇帝站起身,笑眯眯道:“诸位继续饮酒吃茶,朕要不拦着点,朕那阿姊得把凛郎拆了。”
程一凛路过时,柳柔砚没忍住拽住那衣角,看向他时眼里含着热泪:“我不愿……”
郎君只有灯笼照着的脚边明亮一片,胸膛之上乃至面目都沉在暗里,他停顿着,只字不语,抱着的黑猫却顺着羁绊跃进女娘怀里,柳柔砚手忙脚乱接住猫,对方已经只剩背影。
“喵。”
好歹发冷的身体被另一生命温暖,柳柔砚心脏松快几分,抚摸着黑猫头顶等待着审判。
直至深夜宫人送众人出宫,也没有明确的结论,刘国舅踏出宫门时嘲道:“我们陛下,还真是什么情况下都会向着长公主殿下。”
“家宅和睦,国家才兴旺。”另有侍郎笑道,“国舅应该欣慰才是。”
“是,这是自然。”
一夜无话,翌日一大早,赐婚的圣旨和络绎不绝的赏赐就进了柳府大门,柳柔砚直到接过那圣旨,还有点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怅然,柳庆山抖着手塞了银两给宦官:“什么叫‘择日出发,入封地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