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兰儿,我看你精神还不错,说不定还没有染疫。你且出去,找个地方躲好,咱们的马车里应该还有些吃食……”
“小姐!奴婢日日和您在一起,怕是早就染上了,只是奴婢身体强健,还没发作罢了,奴婢趁这几日好好照顾您,您说不定就好了……”
兰儿握着顾北的手,双眼红肿。
“兰儿,若你不走,我现在就咬舌自尽给你看!”顾北强撑着说出一句狠话。
“小姐,您说笑呢,您根本没那个力气。奴婢给您倒点水。”
“兰儿,活着不容易,想死还不简单吗。”顾北嗓子已经哑了,声音也很微弱,但是兰儿就是听的很清楚。
兰儿转过身,手中的瓷碗跌落在地。
顾北不知从哪找到一把剪子,她正用剪子对着自己的脖颈,渗出丝丝血迹。
“走!”顾北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
“我走,奴婢走!小姐别冲动。”
兰儿一步三回头,顾北始终没有松开手。
待兰儿关上门,顾北一泄气,整个人便瘫软在了床上。
她好像听到兰儿在外头哭。
但愿兰儿能明白她的一片苦心,不要再来了。
顾北尽力睁着眼睛,她知道,这种情况若是睡着,怕是醒不过来了。可是她又记得那少年说的,她还有好几日可活呢。
睡吧……睡吧……那少年今夜会来吗?
她会活下去的……
“阿冥,阿冥,该起床了。”妇人温和的唤着,她轻轻摇了摇床上的小孩。
“娘……”那小孩揉揉眼,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他扑倒在妇人身上,我再睡会儿,好不好?”
“这么困?昨晚和你爹出去了?”
“嗯……娘,人死了,会变得好丑啊,大家能不能不死啊……”
“那怎么可能,天下有道,万物有常,而且,你怎么能用活人的目光去看待死人呢?”
“我知道了。”小孩不情愿的回答,磨磨蹭蹭的开始穿衣服。
于家不是什么大户,早食自然简简单单。
“你爹一早就去村里了。这镇上哪家孩子像你一样这么晚起。小牛早早就起来去学堂背书了。”
“那先生一辈子连个秀才都没考上。”
“咱们这是什么地儿,有人留下就不错了。”妇人用筷子打了一下小孩的手,“坐端正了。”
用过早饭,于冥打了一会儿爹教的拳,出了一身汗。
“娘,我出去走走。”
“欸,别和人打架。”
“我不和他们打,他们加起来都打不过我。”于冥已经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逍遥镇的学堂,白墙黑瓦,没多大,但算得上镇里顶好的建筑了。虽然它的使用人只有老童生和刘小牛。
即使在冬日里,有阳光照着也不会太显冷。
刘小牛正摇头晃脑的背着之乎者也。老童生没来,冬日对老年人到底不太友好,他最近病了。刘小牛只能自己努力。
“小牛,先生不在,我们出来耍耍。”
“于冥,我叫刘志,志在四方的志!”
于冥不太理解,“你真的要去参加那个劳什子的科举?你不接替刘爷爷的镇长位置吗?王大娘他们都很看好你。”
“我为什么一定要接替我爷爷的位置?”
“大家都乐意啊,我以后也会成为比我爹更好的收尸人的。”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大家都希望呀。”于冥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天真无邪。
刘志沉默了,小镇是一成不变的,是淳朴美好的,也有阴暗的一面。
“我要用功,你自己玩去吧。”
“那好吧。”
镇上的孩子其实都不太乐意和于冥玩,也没有什么针对,但是没有人找他,他只能和刘志说说话。
于冥的天地小小的,只有自己一家三口。
他回到家门口,堆了几个雪人,因为没人和他一起打雪仗。
逍遥镇的雪没多大,堆好几个雪人也不是什么易事。
“小冥啊,阿婆这有糖,你要吃吗?”
“谢谢婆婆。”
“好孩子,真礼貌。”
“小冥,这个老虎帽给你,俺媳妇儿织的。”
“谢谢吴伯伯。”于冥把老虎帽带上。
“这孩子像他爹。”
“这孩子长大后和他爹一样。”
……
当太阳夕落的时候,爹回来了。
于冥开心的去找爹,“爹,我要骑大马!”
“阿冥,你今年贵庚了啊?”
“三岁!”于冥露出一口白牙。
爹无奈的把孩子抱起,又被媳妇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