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

高二如期而至，日子还是如往常一样普通平淡。一中门口的三条街还是很热闹，有热腾腾的豆浆油条，冒着热气的小馄饨，叫卖着各色蔬菜的小贩们。

入秋的风微凉，言蹊还是起得很早，白色帆布鞋踩过刚刚落下的樟树叶，发出细微声响。

很久以前，她看见杂志上的一个小故事，有个女孩意外获得一本可以使时间流动的日历，每撕一页，醒来就是第二天。

她觉得好玩，撑着头问林蓦，要是也有这个能力，他会不会使用。把不想经历的时间点，一下略过，到达未来的某个时间点。

他还在看书，只是微微一笑，腾出手摸摸她的头发，说不会。

“小姑娘，你的小笼包好了，要豆浆吗？”早餐店的大叔拎着包子在她眼前晃，她这才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她木讷地点点头，又苦涩一笑。

好像所有期待的事物，都是要经过漫长等待的。比如成长，比如C大，比如他。她要用酸涩苦痛浇灌出一株红色的玫瑰花，在未来加冕的某天，把它献给过去的时光。

所以一朝一夕，都很重要。

林蓦不知道是以怎样的心情离开临川的，机场里，林远之亲自来接的他们。搬家、入学、报道，所有事情浑浑噩噩地过了一遍。

他甚至连一个电话都不敢打。

聊城一中是完全的军事化管理，去宿舍时被查出了手机，林蓦一个跃起直接夺了过来，惹怒了生活老师。

还没被训，他直接转身就走，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他像个游魂一样，浑身冰凉地在街上乱晃。头一次，他有一种落败的感觉。

不知不觉绕到了青石瓦的小巷里，“时光驿站”的四字招牌静悄悄地呆在一角。鬼使神差的，他被玻璃窗里一只巨大的毛绒兔子吸引了。

“小哥哥，要不进来看看？”老板是个年轻的小姐姐，热情地招待他进去。店里像是个中医馆，只不过一格一格地放得不是药品，而是等待寄出的信。

绿色的漆皮盒子上记载着一行一行的时间，统一地寄往未来。

“你写好邮寄地址和时间，我们到时候帮你寄出，十年以内，都是有效的。”小姐姐温柔地解释。

[祝十八岁的言蹊小朋友生日快乐。]

男孩子的字落笔有痕，写的时候微微勾起嘴角，抿出小小的酒窝。

“是寄给你喜欢的女孩子嘛？”小姐姐不禁八卦道，可男孩没满足她的八卦之心。

他指着橱窗里的毛绒兔说：“能不能把这个也带上？”

“……”

“她应该会很喜欢……”

末了，他似又在自言自语，什么也没说，弯起的眉眼已经回答了一切。

他想要她的未来，好像就得放弃些什么。

*

高二也没什么不同，班里少了一个大学霸，少了一个养眼的大帅哥。就老周一开始叹息了一下，同学间讨论了几天，事情也就过了。

言蹊换了一个新的同桌，戴眼镜的李励志，也还是说不清口语。她依旧一头扎进物理里，也会找个没老师来的自习，躲在角落里涂涂画画。

一中的银杏黄了又落，下了好几场秋雨，渐渐入冬。

她也还是在某个周六下午，趁着放假，跑回去跟外公外婆一起吃一顿饭。杨薇没空时，她会搭上653路公交，拎着小书包到站下车。

门口还是有家24小时经营的便利店，她还是会走进去，买两根棒棒糖，熟练地撕掉包装纸塞到嘴里，然后蹦蹦跳跳地绕过小巷回家。

唯一的变化，不过是天气越来越冷而已。

那时候没人敢在她面前提林蓦两个字，甚至顾以逸经常挂在嘴边的“蓦哥蓦哥”也没说了。

似乎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一切与他有关的，他们本能地避免提起。不再想去追究为什么离开，毕竟在赤裸裸的结果摆在那儿时，一切原因都显得那么苍白。

年少的第一个离别，他们选择逃避。

元旦时，学校组织每个班开展元旦晚会。言蹊的文艺委员一职，莫名其妙又被搬上了台面。

“我觉得小品，相声什么的，都已经过时了。我们干脆整个大的，最近不是那个宫斗剧挺火的嘛，咱可以现场演一个啊！”顾以逸首先提议，惹得周小唯都在偷笑。

言蹊也忍不下去了，笑着说：“行啊，那你就来演那个最厉害的华贵妃吧。”

本来大家也是没什么课外活动的，看电视就别说了。可实在这个剧太火，校门口各大小报杂志报道的都是这个，剧情想不知道都难。

“不会吧，我演贵妃岂不是太屈才了，怎么地也得来个将军吧……”顾以逸故意哭诉着，程谨却打断了他。

“别吧，我看将军那气质只有我蓦哥才拿捏得住吧，毕竟……”程谨话没说完，被顾以逸推了一下，立马闭了嘴。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