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
言蹊的手术十分顺利,微创甚至连一点疤痕都没留下。除了被外婆逼着喝了半个月的各色补汤之外,她在家养病的日子十分滋润。
“言言!猪肝枸杞菠菜汤~”
“言言,虫草花猪肚汤~”
“今天是玉米猪蹄汤哦~”
“全部都要喝光哦!”
“.......”
下午写完一套卷子,外婆又端来加餐的水果捞,她只得暂时停笔,含泪再炫一大碗。
阳光正好,从书桌前的窗看过去,小巷口卖红薯的爷爷已经出摊了。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眺望远方,让眼睛休息一下。
“喂~”仿佛心有灵犀般,她刚休息下,林蓦那边就打来了电话。
“写完卷子啦?累不累?”男生嗓音清冽,像冬日泉水流入山涧。
说出来的话却像,卖红薯的大爷!
“小姑娘放学啦,学了一天累不累呀。”
“唉~”隔着电话,言蹊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嗯?怎么了?”对面疑惑。
“我是感慨。”
“感慨什么?”
“岁月流逝。”
“什么?”
“你好老。”
“嫌我老?小姑娘。”林蓦被说得好笑,却还是慢条斯理地陪她伤春悲秋着。
“更显老了,叫我小姑娘的都是爷爷辈的。”学习太枯燥,每天调戏林蓦是最有意思的娱乐活动。
所以每到此时,她都摩拳擦掌,使出浑身解数。
奈何对方显然更加游刃有余。
“也不是不行。”比起不要脸,林蓦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你......”存心来气我的。
“不叫小姑娘,那叫什么?”见言蹊语噎,他又赶紧来顺顺毛。
“女朋友?”没等到言蹊的回应,林蓦低低笑出了声,又庄重正式地喊了两声。
“女朋友?在吗?”
“你的宝贝叫你呢。”
从第一句女朋友的时候,言蹊的心脏就漏跳了一拍,虽说存着调戏他的心思,可是终究是技不如人。
“好啦,伤口怎么样啦?哥哥马上要上自习了,快跟哥哥说几句话。”自从林蓦得到言蹊妈妈的默许之后,就更像开了屏的孔雀,逮着机会就要炫耀一下自己五颜六色五彩斑斓的羽毛。
“昨天去拆线了,医生说没什么事,下周一就能去学校了。”虽然言蹊恨自己撩人不成反被撩,但一听见电话打不了多久,她还是心软。
想跟他再多说一会儿话。
“好的,我知道啦。”
“那我去上课啦,不要太想我。”
“......”
“跟男朋友说再见。”
“......”
谁教他把啦啦啦,挂在嘴边的!
怎么这么幼稚!
言蹊咋舌,嘴角梨涡却偷跑了出来。
“收!学习!”她做了个变脸的动作,继续化身无情的学习机器。
***
另一边林蓦刚挂完电话,心情倍好地往教学楼去,就看见路沿石上站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林蓦。”女孩低声叫他。
林蓦只觉一阵恶寒,身体骤然僵住,背上像攀上了一条毒蛇,无法动弹。
“我爸欠了好多钱,追债的跑到家里来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与以往的嚣张跋扈不同,这次肖语涵说话弱了许多。
上次她仅用几句颠倒黑白的话就让他转了学,不费一兵一卒,她大获全胜。
“跟我有什么关系?”饶是今天,林蓦见到肖语涵还是这么一句。
“我是你未婚妻啊。”女孩泫然若泣,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
林蓦直接掉头就走,终是恶心大过了害怕,他僵直的身体回了暖,有了力气。
没错,他害怕。
“你不要后悔!”肖语涵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从身后传来,脆弱终是伪装,这才是她原本的面目。
从前一无所有,他套着个空壳,任何诋毁谩骂攻击都伤不了他。
但是现在他太害怕了,在越靠近幸福的时候,他越害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从梦中惊醒。
他恨自己当时对林致之留级、转学,随意操控自己人生的决定听之任之。他又庆幸,当时自己的懦弱无为。
庆幸自己的懦弱,让他刚巧遇到了那个抓兔子的小姑娘。
如果不是肖语涵的突然出现,他差点以为自己就要得到幸福了。
很久之后,他想起那一天,脑子里仍旧盘旋着后悔二字。如果当初他再勇敢一点,他最珍视的言言,是不是就不会受伤了。
如果他不曾懦弱过,是不是就能保护好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