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摔碎的没有修,所以那时我的照片总是蒙着一层黑雾,角落处有些斑点。
在陌生城市的新奇不适感中,旅店潮湿的被褥压在身上,沉重地有些喘不上气,母亲喃喃念叨着希望明天的检查一切平安。
我担心旅店隔间的男女行鱼水之欢,让我和母亲难堪,毕竟他们说话声我都能听得清楚。
但这样的思虑好像是多余的,一夜死寂,来这里的人或许都和我们一样,只想在陌生的城市不吹风地睡一觉。
第二天早晨做完了检查并未发现明显的结节,只是开了两大袋药让我带回家。
在外面多待一分钟都要多花钱,母亲索性带着我直接去火车站买票,我们两人回旅店收拾了东西就直奔火车站。
我们在火车站候车室的超市买了张小马扎,因为我们买的是站票,希望可以坐下,结果到车上发现和来时一样连放脚的地方都没有,不知为何我的屁股上起了一个疮,一碰就疼,站在过道里我感觉天旋地转,母亲奔走到别的车厢,补了两张硬卧的票。
同车的一个陌生女人和我们是同一个市的,母亲终于可以畅快地说方言了。
我侧躺在小床上,两个素未谋面的女人背对着我诉说着自己的男人孩子,自己的全部生活。
绿皮火车摇晃着回到家乡,不论身体是否难受我都难以抑制地笑着,见到新事物的激动挤满少年人的胸膛,让我不自觉有些血管膨胀。出了火车站又是熟悉的山,父亲骑着摩托在火车站台子下,一脚蹬着地丢掉烟头说:“在踏蛆吗走那么慢?”
于是我们赶忙收起笑容,拖着箱子跑起来,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就像不知道他为什么开心一样。
我们在城里租了房子,摩托一脚油就到了,因为弟弟转学了。
妹妹上初中了,如果不是沾了弟弟的光,她也要也和我一样经历这高成本的通勤、在城市的生疏,尊贵的天子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我当然不是公主,我是“女大自巧”的婢女。
只是这个房子在一楼,阴冷潮湿,对面是高层的握手楼,挡住了全部光线,进门就要开灯,夏天最热的时候也要盖被子睡觉。
当然,我怕冷这件事是没有人在意的。
那些黑的让人头晕,不知外面天亮天黑的日子里,我真希望头顶有一扇打开就可以漏进阳光的窗子,我的骨头都冷的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