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
“她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离开安妮的视线后,孙怡见四周无人,浑身陡然一松,双腿一软,她连忙扶住身旁的金属栏杆,停顿片刻,才伸出自双手仔细端详。
【这不是我的手!】
只见这双手纤长细白,指甲上贴着半贴甲片,甲片绘制深蓝夹杂金丝的精致花纹。
她不爱做美甲。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深思。
随即顺着栏杆指示牌来到后台的化妆间。
“菲菲,咱们收工了去西楠市中心吃江湖菜?”
“好——”
化妆间内,演员们都在卸妆,互相寒暄顺便安排自己下班后的生活,但在孙怡进门的那一刻,一切声音瞬间湮灭。
孙怡没有理会神色各异的诸人,她凭着记忆慢慢走到最靠边的无人梳妆台,扶着桌角坐下,由于脑中不停接收原主的记忆,她感到头昏目眩,有种晕车的沉闷感。
她缓缓趴到嵌满灯光闪亮如昼的梳妆桌上,默默承受脑中的恍惚与太阳穴的胀痛,这股眩晕和疼痛还时不时带来胃里酸水返上喉头的恶心感。
“呕~”
实在没忍住,孙怡捂着脖颈干呕。
这时一道有些尖细但又嗡里嗡气的女性声音自耳边响起,虽然声音不大不小但在此刻安静的化妆间内犹如投入一颗巨雷。
“哟~ 悦颜,最近去哪玩了?
怎么干呕啊,这不会是怀孕了吧!”
这女人话音刚落,周围各色的议论声纷纷响了起来。
看来原主混的确实不怎么样,这人缘是有多差,落难后很多人都忍不住想来踩上一脚。
孙怡悄悄掀开遮着眼睛的手臂,静静的,并不准备反唇相讥。
笑话,反抗的话可能会激起更多人的不满,只是被人说两句也不会损失什么。
这女人见孙怡不搭理,认为自己说对了,更加得意,她戏谑道:
“你家现在估计住在城东郊区的垃圾堆了吧”
那女子说罢,用拇指弹了弹自己精心爱护的水晶美甲,接着不屑开口:
“那地方乱七糟八的,你这种人又喜欢玩。。。。”
她停顿片刻,似乎想观察一下孙怡的反应,只见安静趴在桌上的女人依然一动不动仿若一尊雕像。
她有些恼怒,不禁带着些急躁,开口道“我建议啊,大伙最好离这个女人远一些,那地方出来的人指不定身上带着什么病呢?”
女子嫌恶的捏着鼻子,像是这里有什么不忍直视的脏东西,趾高气昂的踩着高跟鞋“嗒嗒嗒”地走了。
接着陆陆续续的脚步声自孙怡身后响起,偌大的化妆间慢慢安静,如未产生一丝波纹的水面。
忍着抽痛,孙怡神色黯然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就这短短时间内,她被迫接受了谢悦颜的所有记忆。
其实也不怪乎这里的人都这么对待她,因为在上个同班人马的剧组里“她”也是这么对待别人的,
甚至更过分!她抢人戏份,断人前途,所有除了她之外的配角乃至官方确认的主角都不准上桌。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她微抬头,看着镜子那张陌生的脸庞,
印象中,原主素颜时,顾盼生辉,鹅蛋脸,猫儿眼,本是再清纯不过的长相,但现在镜中女人惨白的妆容,乌黑的烟熏眼将颜值硬生生折损至五分。
而记忆里,这个女人最爱这种妆容,恰如曾经叛经离道的她自己。
孙怡注视镜中的那个十分陌生的自己,仿佛想通过一面冰冷的石英石与曾经的原主对话。
【你为什么不想活了呢?】
没人回答她。
【为什么你的身体有浓的散不开的悲伤?】
化妆间内寂静无声,想来应该也无人能再来为她解答。
镜中女人脸色苍白,浓厚的粉底依然挡不住女人的憔悴。
明明两人面容相差极大,现下只是壳子中换了个人,但眉眼却有了九分的相似。
她回来了!不——她重生了。
怔怔的看着手心,这双手的纹路要比自己的乱。
令人不可思议,她在另一个身体里活过来了。
可能真的是祸害遗千年。
她自嘲的笑了笑,找到靠门的角落里一个有些脏的黑色皮质gucci包包。
包包上被人泼了茶渍,水渍和茶渍已经干了,在黑色包上面留下一道道灰黑褐黄的痕迹。
果然。
孙怡很平静地拿起纸巾将皮包上的茶渍和水迹擦干净。
之后她翻了翻包里面的东西,幸好一些重要的例如身份证、房卡的东西都放在一个绿色的鳄鱼皮钱包内,没有被毁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