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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里？我跟你一块去吧。”

“也行。”

埃琳娜跟着雷古萨出了城，走了好长一段路，再拐过去，到了一个戈壁，这里风沙很大，埃琳娜和雷古萨熟练地拿出布包住头，两人下马，往前走了一段路，走到了戈壁的边缘，她低头一看，下面是几块巨大的坑洞，看起来像是深渊一般，只是洞底似乎翻着微微的珍珠彩光，有的底部发着蓝光，仔细一看，似乎是星星点点的宝石发出的。再往前看，是低矮破旧的房屋，在这里，整个矿区被一览无余。

雷古萨坐下，埃琳娜也坐下，两个人就在风沙里坐着，坐到太阳彻底下山。沙漠夜晚的天黑的深邃，坑洞地步却更亮了，那光亮朦朦胧胧的，为单调的沙漠增加了一丝神秘感。

雷古萨拿出一个水袋灌了一口，然后递给埃琳娜。埃琳娜低头看了一眼，问：“这是什么？”

“酒。”

埃琳娜连连摇头，道：“我不喝酒，我还没成年呢。”

“哦，对。”她喃喃道，接着笑笑，道，“蛇国的酒，都是当麻药使的。我第一次喝酒，十岁，被灌了一瓶最便宜的酒，母亲用她的绣花针给我缝了十二针。”

说着，她捞起衣服，在她的肚子上爬着一道蜈蚣一样的丑陋疤痕。

她抬起手指，指向矿区的一个角落。

“我是在那里出生的。我的父亲原本是这里最招人讨厌的恶棍。他强迫我母亲生下了我，我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只不过他们很早就被他卖掉了。但他对我却完全不同，他不仅给我吃好喝好，还教我格斗和刀法，自己去打黑拳的时候也会带上我。他说我是和他最像的孩子，我继承了他的格斗天赋。

“但我后来才知道，他留下我，训练我，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珍惜我这个女儿，只是想把训练好的我卖给决斗场，大赚一笔罢了。

“那个老板告诉我，只要三年后我还活着，就是最厉害的决斗士之王，会获得无上的荣誉。我在决斗场带了三年，第一年，我和不认识的人一起睡在铁笼里，他们很多人我只见过一面。活过第一年，我就被搬到了有床的房间里，这就是奖励，只是跟你同住的人，为了在决斗场上打败你，会在私底下想尽办法给你下药，揍你。没有人想和你交朋友，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同时赶上决斗场。挺过了第三年，他把我的名字刻在石碑上，在所有的观众面前宣布，我是决斗士之王。

“然后，他就把我卖给了出价最高的观众做奴隶。

“他花了十个银币买下我，三年，不知道设了多少赌局，赚了多少钱，之后，又用一箱金币的钱把我卖掉了。

“说起来，那个时候，我跟你一样大。我还以为，我成年的时候，终于能过一次生日了。”

“之后呢？”

“之后，我就逃出来了，杀了那个老爷，被人追杀了很多年，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快死了，于是就开始救和我一样的奴隶，想在我死之前做点什么，谁知道，这一活，就活到了现在。”

雷古萨的眼神看向远处，风吹动头巾，抚摸着她的脸庞，她嘴唇干涸，小声道：“活到了现在，什么也没有改变。”

“至少那些被你救下的奴隶，他们活了下来，并且能够获得自由，能够……像人一样活着。”

“也许吧。”雷古萨道。

矿区缺少光源，少数人家家里会有微弱的火光，透过脏兮兮的布帘，像是一条地上的矿脉——所有有价值的都被挖去，只留下稀疏的碎片，伤痕累累。

“走吧。”雷古萨站起身来。两人回去时，夜已经深了。

埃琳娜还没走进基地，就听见了一声姐姐，然后怀里就多了个东西，她低头一看，正和莱恩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四目相对。

他的身上有一股奇特的香味，整个人干净了很多，衣服是新的。

“你洗澡了。”

莱恩点了点头，埃琳娜有些疑惑，道：“你之前的衣服呢？”

“太脏了，就扔掉了。”

虽然没有沾上血，但还是有一股血腥味。埃琳娜的鼻子很灵，他知道。

在埃琳娜的记忆里，莱恩的怀抱总是带着血腥气，这么干净的怀抱，让她觉得有些陌生，难道现在的莱恩真的就是个普通小孩吗？心中的芥蒂似乎放下了一点，她叹了口气，弯下腰和矮她一点的莱恩对视。

莱恩趁机一把抱住她的脖子，有些委屈地说道：“姐姐以后能不能早点回来陪我，我害怕晚上一个人。”

“……好。”

“谢谢姐姐，你人真好。”他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喃喃说道，嘴角却勾起一个戏谑的笑容，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