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慢慢改革,你们南人也会受到公正的对待”
封小云不知道要是珈蓝该怎么回答,只得干巴巴地回道“谢谢”
现在她知道了,她定是那夺舍的恶鬼,珈蓝才是原身。
想到这里,她脚步虚浮,在出门的时候险些被门槛绊倒,七宝跟在后来来不及抚她,正撞在进门之人的身上。那人的手很大,稳稳地扶住了她。
封小云先道歉在道谢,匆匆忙忙出了门,留下门前那道挺拔的身影。
一连几日,窗前的木槿花放得正艳,封小云不由得想起帝师府中,盂兰盆中的玉石青莲,此间礼佛盛行,许多人家幡花献佛已是大手笔,何况金盘承雨露的玉莲。
罢了,终究是人家的钱,自己自己罪臣之女管那许多闲事做什么。
封小云现在住的是一处一进的小院子,听七宝说,她家原来也是煊赫人家,在南人里头,是头一份。南人低人一头,能做个小吏都得靠祖上积德,去佛前还愿。何况是这么大个官,怎么大个官,封小云不知道。
她只想,什么四等人法,当真是不可理喻。
木槿花开了又谢,经一夜风雨,窗外浓绿上铺着散红,封小云看了半晌,怪没意思的你。这几日来,看花看书看七宝做针线,真真无趣。
七宝小跑着进了屋子“娘子,帝师府着人召您前去 ”
“召?”
七宝绿顺了气,来的六顺支支吾吾,语焉不详的,但是看他那样,应是个大人物。什么大人物值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师大动干戈,哦,是了。那个一人之下的一人啊。
看封小云抬腿便要出门。七宝小声道“娘子不装饰吗?”
她盯着七宝扎着的两只圆团团的髻,光溜溜的,攒上了木槿花你,唔,好看。想想说“这般大的人物传召,想来不是个能等人的,还是速速前去,免得招来灾祸”
七宝后知后觉“娘子说的是”
封小云心道,是什么事呢,小丫头真好骗。那罟罟冠有高又重,实在不舒服。
见她素着头发来了,帝师非但没有埋怨,反而还投来赞许的目光。就搞得封小云很是疑惑。
进门她才注意到还有一个青年负手立在窗前,窗外的杏花开得繁茂,有一只调皮地伸进窗内,淡粉的杏花落到青年的头上。
杏花落人头,这人须得是美人才好,带着三分期待,那青年缓缓转身。倒是生得周正,也仅是周正罢了,一时间,封小云有些失望 。
帝师暗红的僧袍拂过地上淡粉的花瓣,红唇微启“珈蓝,这位公子一心礼佛,你是我坐下得意弟子,今天传你前来,乃是与公子讲经”
封小云冷汗瞬间落湿了衣服,背脊绷得平直。徐徐开口“师傅,莫要折煞我,这位公子辨才高博,我怎堪与之讲经呢”
帝师看着身前的美人面,面不点脂而飞桃花,腰不弯而动杨柳。似是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丢下一句“认真讲经”便出了屋子,颇有落荒而逃的味道。
青年兀自落了主座,自上而下的打量起这个帝师府中的美人,佛前的明妃。
男人玩味的目光像烧红了的烙铁,封小云如芒在背。她就是这般的人,被逼迫的急了,反而生出一腔孤勇来,索性寻了两溜宽大的椅子,随意坐了一张椅。
青年玄色缀暗金绣线的靴子踩在脚踏上,封小云只想做个缩头鹌鹑 ,装作看不见。
但是她毕竟不是鹌鹑,缩着头就行,头顶男人的声音传来,别看他生得一般,声音暗沉,莫名地让人心安。
他讲了一段佛经:“譬如二牛。一黑一白。共一轭鞅缚系……非黑牛系白牛。亦非白牛系黑牛。然于中间。若轭若系鞅者。是彼系缚。”
封小云于佛经一窍不通,因他的音色,听得分外仔细 ,只是落于她的耳蜗,也不过是白牛黑牛,系在一起罢了。
“珈蓝居士,这段《杂阿含经》如何解呢”
封小云自知没有什么辨经之才,想想说“黑牛白牛 ,与我无关”
男子拊掌大笑,果是帝师座下首徒,他走下主位,站立在瞪小云身侧,“不过,奉于佛陀真是你心中所想吗?”
一瞬间,封小云担心他是不是怀疑自己就是那夺舍的恶鬼,撩起眼谬,落进他的,满是对猎物追逐的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