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袖雪(偷令)
晚膳过后,大街上的小摊小贩开始各自收摊奔走归家,有的还不忘最后吆喝几声,试图能再多赚些银子。
寻常做生意的,一到日落夕阳就收摊整顿,唯有那一座座仙音画彩的阁楼,才会重新挂上艳丽的灯笼,昭示着开张大吉。
城北的‘赏欢楼’高楼挂彩,楼外门庭若市,生意最佳,进进出出的行人不断,有时一响贪欢,非得折腾到第二日午时才肯罢休,所以楼里的姑娘大多到午时过后才会起身梳妆打扮,等着开门迎客。
戌时刚过不到亥时,‘赏欢楼’里的澜瑟姑娘跟往常一样,等着她的老主顾——漠城东陵府的主管大人,徐瑞。
澜瑟身着丁香色薄纱衣裙,倚在二楼缠了彩带的栏杆上,顺手理了理挽的整齐的发髻,发髻上戴了别致的海棠步摇,垂在耳畔的金链流苏底部坠着一颗颗圆滚滚的珍珠,明晃晃的,正映着楼里五彩琉璃的烛火,色彩潋滟。
她低眉望着楼下那抹熟悉的身影,那人年约三十岁左右,长相端正,一身褐色锦衣,腰悬玉带,面上也是一派正气端正。
他本有妻,可惜徐夫人太过凶悍,所以这些年连个妾室都不曾有。
但凡是男人都喜欢温婉贤淑的,而他自然也不例外,直到有一次他和几个好友来到华城的赏欢楼,见到那个叫澜瑟的姑娘,澜瑟温柔如水,几番交谈,他便陷了进去……这一来二往的,就成了这里的常客。
“曦瑞……”她轻启朱唇,轻轻唤道。
徐瑞,徐曦瑞,‘曦瑞’是他的字,也只有和他亲密的人才会这样唤他。
徐瑞痴痴望着楼上倚在栏杆的澜瑟,几步夸上二楼,拉起澜瑟的柔手,放在手里轻轻捏着,那神态真是温柔至极。
眼前的女子明眸皓齿,笑意盈盈,两人在栏杆旁说了会亲热话,就拉着他进了身后的厢房,一袭锦账,掩住满室春光……
薛箫雌伏在厢房房梁上,望着满室旖旎,突地脸上一红,撇过头尽量不去看这场鸾凤春宵。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薛箫望了一眼在床上相拥而眠的两人 ,想着这个时辰,该是已经睡熟了,他的目光从床上的锦账上移开,望向互相叠落在地上的两人衣裳,隐约发现那身褐色锦缎下掩盖了一角金光闪闪。
那一方金色,他无比熟悉,曾经的他也有那一块令牌,那是证明他在东陵府的一切辉煌,可是如今,要重新进入那个地方,唯有假借与他人之手。
“柝……柝……柝……”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大街上敲梆老者一声一声敲着竹筒,高声吆喝着,行到那一片烟花之地,抬眼望了一眼纸醉金迷灯火靡漫的地方。
突然眼前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老者揉了揉眼睛,难不成是看多了这彩灯浮华,竟起了幻觉,他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脑袋,回归脑中一丝清明,接着他继续举起手中的打更锤,长吁一声,敲了下去。
红玉阁
七娘安然的坐在阁内靠墙的矮几前,一双美眸轻轻阖着,嘴角微微上扬,牵扯着眼角眯成一条弯弯的细缝,直到听到声音,她才张开双眼。
“拿到了……”
薛箫一脸平静,将那巴掌大的令牌甩在七娘面前,随意坐在矮几一侧的金丝蒲团上。
七娘伸出手,执起那块令牌,反复摸索着那上面突兀的花纹,中间方方正正刻了两个篆体大字——东陵。
“还真是快,薛大哥身手敏捷,真是辛苦了。”七娘说着收起那方令牌。
她缓缓抬起眼眸,一双眼笑眯眯的看向薛萧,笑的有点不怀好意,薛萧一见七娘突然对他发笑,就觉得心里发毛,暗道不妙不妙。
果然,七娘一开口就没好话,她笑语晏晏“薛大哥这次夜探赏欢楼,可瞧清楚了那个澜瑟姑娘的长相?”
薛箫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可是突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只觉不对,又猛地摇了摇头,最后又觉得不妥,红着脸又点了点头……
知道自己又被眼前的女子耍了,他干脆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了,接着狠狠瞪了一眼七娘,转了身落荒而逃。
七娘忍笑忍的辛苦,于是薛萧前脚刚一走,红玉阁里就传来无比疯狂的笑声。
第二日,一大早,七娘刚起身收拾好,就瞧见青儿端了个木盒子进来,那木盒子上了红漆,盒面上绘了一些金色云纹,样子很是别致。
青儿将木盒子推到七娘面前,七娘看了一眼奇道“这是什么?”
青儿板着脸摇头道“不知道,刚刚是李堂主差人送来的,说是对姑娘有用的,姑娘肯定能用上。”
七娘看了她一眼,想着估计她还在为自己没讨到酬金而生气,她心里还郁闷呢,再说这人还不是青儿自己招进来的?
怪的了谁?
七娘也不去理她,伸手就掀开了面前木盒的盖子。
里面有两张薄如蝉翼的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