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忘归(宋家)
,右方则整齐排好大中小的狼毫湖笔和青瓷笔洗。
桌前的梨花藤椅上还坐了一人。
那人将整个身子隐没在树荫中,清瘦的腕子一半掩在宽大的衣袖中,一半堪堪露出。
腕子上的手掌宽大有力,指节均匀白皙,那双手上,捧了本约摸一指厚的书,估计这页正好看完,另一只手指粘着薄薄的纸张翻过。
那人头部微微低垂并侧向一边,看不清样貌如何,单单只露出坚挺的鼻梁和略显清瘦苍白的下巴——这就是今日教宋槿画作画的人,那位赵先生。
待他翻到下一页的时候,花园不远处一前一后走来两个人。
一人珠光明艳,华服绣裙,一人身着朴素,简衣布裙,身着朴素的在前,华服绣裙的在后。
这时,华服绣裙的开口了“小……小姐,这样……不好吧,要是……要是被老爷知道了,我又要挨骂了……我看咱们还是回去把衣裳换回来……”
说着正准备转身离去,却一把被眼前人给拽了回来,那个身着朴素的人道“小鸢,本小姐的话你也不听了?爹爹去收账了,一时回不来,一会到了,就说让这位赵先生先画‘宋家小姐’,他定然以为你就是我,就算到时候爹爹怪罪,那也只能说赵先生年纪大了,眼神不好,错把丫鬟当小姐……”
小鸢望着宋槿画即便没有珠罗玉翠陪衬也依旧明艳动人的脸,小声抱怨道“小姐你也太胡闹了,您这不是难为人家赵先生嘛……要是被老爷知道……”
要是被老爷知道了,倒霉的还是她,她鼓了鼓勇气,抱着慷慨就义的心情,心不甘情不愿的跟在宋槿画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那片树荫下的人影走去,宋槿画抢先在前,朝着那看不清的身影,冷冷道“赵先生,我家小姐说了,让您先画她,画的像了,才有资格教我家小姐。”
“好……”
那人自树荫后单单只说了一个“好”字,嗓音低沉,也不知是喜是怒。
说完那个字后,树下的身影动了动。
只见他缓缓从扶几靠椅上起身,那人身形修长,一步一步自树下幽暗的阴影处缓缓走来,阳光自衣角一寸一寸漫上他的身躯,最后照亮了他俊朗的容貌。
宋槿画在那一瞬间突然有些失神,她目光朝着前方看去,眼前的阳光刺的她微眯了眼睛,但是还是在那一瞬间,她看清楚了。
那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
看样子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容貌俊俏,脸颊略瘦,一身绛紫色圆领深衣,腰上配了玄色腰封和莹白玉坠,就是身子有些单薄,但好在腰背挺得笔直。
他身侧的芍药花开正艳,衣角袖口微微沾染花束,轻轻一动就惹得花枝轻颤,簌簌落下几瓣在他黑色靴边泥土上……
他就这样安然自若的站在芍药花前,一派澹然神色的注视着她,目光深邃且柔和……
傲然独放,清骨流芳,他就如梅一般,令人见之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