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忘归(慕池)
“听墙角也听够了,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七娘朝着面前空无一人的屋子兀自说道。
“呵……”一声轻笑,人未现,声先至。
接着一名身着月白色菱花纹华服的年轻男子探出屋角,面上挂了盈盈笑意,悠闲自在的缓步行来。
来人长身玉立,模样俊朗,如瀑墨发上戴了镶了青玉片的发冠,发冠上单用一根白玉簪攒着,略微上挑的眉毛下,是一双好看到极致的桃花眼,眼尾处似有清风朗月,无限柔情。
这一身气派,是一种让常人难以高攀的骄傲,的确,这一派风流世间难求。
“接手的第一笔生意如何,看那雇主该是个好打发的人。”声音清清爽爽,听着不禁赏心悦目。
李慕池径直走到七娘面前,伸手接过七娘递过来的画卷。
七娘摊开双手,随意坐在桌前,漫不经心的说道“只是寻人罢了,我也没做过这种事,等回头问问青儿,她跟在云熙身边最久,或许她有法子。”
最后还不忘妥帖的补充一句“放心,你心上人的生意,不会毁在我手里的。”
刚一说完,七娘抬眼发现李慕池盯着画卷的眼眸微动,眉骨轻蹙。
七娘狐疑的看着他,从桌前站起,绕到他身侧,试探着开口“怎么?这画有问题不成?”
李慕池眼尾扫了一眼立在身旁之人,沉声道“不是画,是这作画的人。”
“这作画的人?赵延聆?”七娘瞥着那方印记,“你认得?”。
李慕池点了点头,将画小心翼翼卷好,肃然地道“此画如今市价逾越千金,你妥帖收好了。”
“啊……”七娘诧异一声,又惊又奇。
惊的是这看似普通的一幅画竟然这么值钱,奇的是,那宋槿画的夫君既然是位一画千金的画师,那她当年又为什么离开?
七娘捧着画卷的手微微发烫,仿佛捧着千金重物一般,她只好将画搁置一旁,眼角却不自控的瞥上几瞥。
李慕池在临窗的位置坐下,正是宋槿画之前坐的位置,徐徐说道“这位作画的赵先生说起来和我还是同乡……”
七娘猛然想到宋槿画提过她是浔州人,而眼前这位,本就是浔州李家的六公子,可不是同乡。
“赵先生为人清和,是浔州有名的丹青妙手,擅长人物花鸟精笔描绘,曾是当年某一届品鉴会的丹青魁首,他也极爱为自己的夫人作画,所做仕女图不下百幅,据说凡是见过他夫人的都不禁称其相貌秀丽,宛如天人。”
七娘忍不住插嘴“那如此说来,那赵先生和夫人应该琴瑟和谐,恩爱非常了。”
她想起宋槿画眼中的决绝,不知道那些年她和赵先生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她狠下心背井离乡。
李慕池斜睨了她一眼,望见手边的茶盏,正是之前青儿给宋槿画的茶,刚掀起了盖子,突然想到什么,又重重撂下,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七娘好心提醒“放心,这茶那位夫人一口没动。”
李慕池摇了摇头,清和温润的双唇抿成一条弧线,却不再动那盏茶,连看也不看,继续说道“可是就在他们成婚第四年,赵先生和赵夫人的关系突然破裂,有人说是赵先生见异思迁,曾有人亲眼瞧见,赵先生领着一位长得不错的女子进了宅子,宠爱万千,也有人说那赵夫人为人凶悍,善妒,不喜丈夫和其他女子有一丝接触,更有甚者,说赵夫人因为争风吃醋险些闹出人命……”
七娘瞠目结舌望着李慕池,就在不久之前,那里坐着那名温婉的妇人。
凶悍,善妒,争风吃醋还险些闹出人命,打死她也不相信宋槿画会做出这种事,看来谣传也只是谣传,做不了真。
“那后来呢?”七娘问道。
“后来,就在赵先生名声大躁的时候,突然封笔不再为人作画了,甚至有人花千金来买,也是不得,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会过问,而赵宅里的所有人,走的走,散的散,就连赵先生也一并消失了……”
李慕池清越的嗓音为这件往事做了一个不算结尾的结尾。
“原来是消失了?”
七娘喃喃说着,难怪宋槿画会不惜重金来红玉阁救助,的确是件难办的事。
她思索良久,喟叹道“云熙姑娘以往接手的生意比这复杂的多,她都能处理的游刃有余,这般睿智聪慧,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李慕池眸光闪闪,璨如朗星,似乎说到他感兴趣的事上,洋洋得意道“阿蕴博广好识,过目不忘,又比同龄人聪明的多,有时连我都要自愧不如……”
阿蕴,正是云熙的小字,也是李慕池早就纳征过的未婚妻。
七娘不禁感叹这云熙姑娘真是好命,幽幽说道“也不知云熙阁主几时才能回来,她要是在,这事应该好办的多。”
李慕池扬了扬轩眉,含笑道“阿蕴好不容易出门一趟,不用再劳心劳神的操心阁里的事,你就死了这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