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的公子哥
“梓染,你和我一起去吧。”
梁与桥站在她身边认真说:“扬州我还不熟悉,还需要你帮忙指点一二呢。”
王梓染放下了挽在手臂上的袖子,她猜测他来扬州也算是临危受命,她又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才说:“你这呆子还愣着干嘛?还不走么?”
当梁与桥见到那县令时,县令身上穿的是不知陈旧了多久的官服,官服早已褪色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而县令一脸清肃的走向他,有些佝偻的身子微微朝他作揖,头上的官帽也遮不住县令花白的发丝,县令没说恭维的话,他挺起那佝偻的腰板,带着些怒气道:“大人来的可真是巧,扬州三百里加急帖子日日报送却依旧不见朝廷援助,如今一发不可收拾了,大人这才姗姗来迟。”
也不怪这县令说完拐弯抹角的挖苦,只是扬州已经经不起折腾,原以为朝廷派来了希望,可只看见来了一个年轻气盛的少年,莫不是派来个京城的公子哥过来历练?反正横竖都是将扬州置于火上烤的境地。
“县令难道不知吗?扬州的事情在京城闹得人心惶惶,又有多少逃难到京城惨不忍睹的难民,扬州的事如烫手山芋何人敢接?但是他来了,他也不是姗姗来迟,他只是在扬州危难之时敢于挺身而出。”
王梓染不卑不亢巧妙的为梁与桥回答了县令的挖苦,她知道他虽然平时胡闹了些,但是在扬州看到他的那一刻,她心里还是选择相信他的。
县令这才注意到梁与桥身边还有一清瘦的女子,县令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扬州岌岌可危之时,下官自然是要与大人并肩作战的。”,眼下他也只能相信这京城来的公子哥是真的想有所作为,让扬州好起来。
梁与桥哪里还不明白县令的担忧,见县令的朴素模样,他也清楚这大概是位风清气正的廉官,他坚定和果断的对上县令无神的眼睛,并立下了这生死状。
“梁与桥,愿与扬州共存亡,重铸扬州昔日风貌。”
县令摸着白花花的胡须,无神的眼睛也露出了一丝罕见的欣慰。
”但愿大人能说到做到。”
梁与桥和县令交谈完,又在县令面前立下生死状表明他的态度,这才让县令担忧的心稍微有些放下。
此时,梁与桥正与王梓染并肩走出县衙,面对四周空空荡荡略显阴冷的街道,他带着疑惑开口问她,“梓染,你为何为来扬州?“
“扬州是我的家乡,她拉着他的袖子来到一处空荡的地点。”
“这里原先是阿婆卖四喜面的小摊,我那时可喜欢吃了,阿婆每次都会为我们这些贪吃的孩童盛上满满一大碗无论吃多久吃多少怎么吃也吃不腻的四喜面、”
“还有旁边的陈阿叔,每年秋天都会卖自己扎的风筝,我每年放风筝路过那儿时,陈阿叔总会笑着问我,小梓染今年放风筝又拿了个第几呀?”
“还有河对岸裁缝铺的淑娘,每年我去做衣服,每次她为我量完尺寸,总会说梓染又长大了呀,这可不越发的好看了,待我及笄时,她还送给我一些珍藏的胭脂说:梓染日后可要记得涂淑娘送的脂粉给心仪的人看哦。”
“还有邻家的阿婶,她总会悄悄的塞些好吃的给我,还有..还有...”
梁与桥安静的听着她的心事,他抬头就能看见她眼角悄悄划过去的泪水,那双想安慰她的手,每次想伸但到了最后一刻又不敢伸出去。
“可这些事都还恍如昨日,他们明明之前都还在我的身边,她压抑许久的情绪在此刻就如洪水猛兽般倾泻而出。”
她有些哽咽道:“可是梁与桥,阿婆不在了,秋天再也看不见卖风筝的陈阿叔了,再也穿不到淑娘为我缝制的衣服了;扬州的水患如凶暴的猛兽,残忍无情的带走了他们,哪些淳朴善良的人永远停留在了她的记忆里啊。”
王梓染由开始的哽咽到小声的哭泣逐渐演变为失声痛哭,那独立又隐忍的女子,这一刻,眼泪再也积蓄不住,倾泻而出
梁与桥最终还是将她拉入自己的臂弯供她发泄,她的泪水早已打湿他的胸口,扬州水患究竟是让多少人流连失所,家破人亡啊,他不善安慰人,此刻能做的也只能像好友般拍着她的后背说:“扬州会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家乡的遭遇让这个平日坚强的女子放下伪装,毫无防备的在他怀里哭了许久,等她平复过来,才想起今日她失礼的在他怀里失声痛哭,她顶着红肿的双眼说:“梁与桥这件事你不准说出去,不然我要你好看!”
梁与桥不似往日的随意,他此时宛如一个邻家大哥哥。
“放心吧,小梓染”
“你..”
出丑的她偏过头,“啊,梁与桥,你不要叫这个名字!”
到了施粥的时辰,即使顶着红肿的眼睛的王梓染,她依旧按时来到县衙门口帮着县令布施那所剩无几的稀粥。
此时白花花的稀粥碍眼的参和着零零散散的小石子,这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