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瓶

系了，你以后不用再来找我了，我是永远不会再跟你回去的。”

江艳以前不是没有站在江母的立场考虑过，但正是因为江母的软弱，她们之间的关系才会破裂成这个样子。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迟了，回不去的……

江艳离开了，丢下江母一个人站在原地。

从那次以后，江母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

是盛夏，太阳光线透过江边路的树荫，照到了地面上。

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一天，江艳去了墓地。她买了一大束花，还带来了两瓶西柚味的气泡水。

江艳戴着一顶黑色渔夫帽，坐在宋嵘的墓碑前，把花和其中一瓶气泡水放上去。

自己又开了另一瓶气泡水。

她仰头喝了一口，双手捧着气泡水的玻璃瓶身，手心微凉，“宋嵘。”

“……我想你了。”

江艳看着那上面的照片，是宋嵘帅气的样子，“我没有食言，我拿到了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江艳把那瓶气泡水放下，又拿出了自己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打开给宋嵘看。

“这上面写的是我的名字。”江艳还特意指出了名字那个地方。

“宋嵘，”江艳又放下了录取通知书，看着墓碑上的他，“你知道吗？考上了好大学，我的新年愿望已经实现了一个，现在还差一个……”

“我一个人实现不了它，怎么办？”

江艳很认真地盯着他，“我好像一直忘了告诉你，我喜欢你，宋嵘。”

“我现在知道了，你其实也喜欢我，所以你才会选择冒险保护我，对吧？”

“……”

江艳自言自语地说了很多话，说着说着，她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睛。

有种想哭的冲动，可她又不敢哭。

江艳看见一旁的西柚味气泡水，又哽咽着说：“宋嵘，你知道吗？学校小卖部现在已经不卖这种气泡水了，店老板说它不挣钱……”

“可是……奶奶还一直在卖，哪怕涨价了，她也坚持要进货。她和我说，这是你最喜欢喝的气泡水，当然啦，我现在也很喜欢喝。”

江艳一直记着，气泡水是他们的开始。

江艳又喝了一口气泡水，她举高那个玻璃瓶，透过阳光，看见有很多小气泡在里面浮动，最后又一点一点消失、破碎。

那一天，江艳在墓地里陪了宋嵘很久。

-

晚上回家了，奶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叫江艳赶紧去洗手吃饭。

饭后，江艳去洗碗。

奶奶看着她忙活儿的样子，微弯着腰，手撑在沙发扶手上，低头从沙发下方拉出了一个大盒子。

等江艳从厨房出来，奶奶叫她过来拿盒子。

江艳一开始还以为奶奶是在叫她帮忙整理什么东西，当她走近了，奶奶主动把盒子递到她手上。

奶奶笑着说：“小艳，你看奶奶给你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江艳怔了一下，开口询问奶奶：“这是……”

奶奶道：“小嵘之前说要送给你的东西，我刚记起来的，那天我看见他偷偷藏了。”

江艳明白了奶奶的意思，她把那个盒子拿回自己房间了。

等再晚些时候，奶奶睡下了，江艳才安心地回房间，顺便翻看盒子里装的东西。

盒子打开，一个瓶颈处被系着红丝带的玻璃瓶闯入江艳的视野中，瓶子里装满了小星星。

这是……宋嵘的星星玻璃瓶？

江艳突然觉得很惊喜，她本来还担心会找不到，没想到奶奶还是帮她找到了。

江艳将玻璃瓶拿了出来，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又动手把丝带解了下来。

她从瓶子中倒出了一两颗星星，打开一看，上面真的写着一句：江艳，我喜欢你。

江艳忍不住哭了，泪水不争气地从眼眶流下，顺着脸颊，滴落到了手上。

江艳吸了吸鼻子，抬手把眼泪擦干净，把玻璃瓶放回了盒子里。

她一定会好好保存宋嵘对她的这份喜欢。

-

又一年盛夏，江艳放假从学校回来，她拉着行李箱走在江边路上。

听风吹乱树梢的声音，看江水被吹动的样子。

老兵百货，门口。

奶奶拿了一瓶西柚味气泡水出来给她，“喝一口，解解暑吧。”

江艳笑了一下，“谢谢奶奶！”

到了下午，她还在老兵百货的门口坐着，天色阴沉，忽然在这时下起很大的雨。

雨水一下又一下，砸在了江面。

江艳看着隔着一条马路的江，有些出神。

宋嵘，你知道吗？

……又下雨了。